随着电影场景变化,致使白夜的脸孔随着光影变得更加深邃有型。白夜似乎是感觉到谢景一直看自己,就调转视线看他,“你不看电影,看我干什么?”
谢景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就是随便看一眼。”他才不想告诉白夜的是,这个电影他早就看过了,所以就懒得看了。当然,他看的是那种搞笑解说的版本。
他们一个端正坐着,谢景则是垫了好几个抱枕靠在沙发扶手边,然后把腿搭在白夜的大腿上。
白夜越看脸色越难看,“这个电影你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吗?”
谢景忍不住想笑,那是个鬼片,但是是国产的嘛,就是有点类似什么《床下有人》《天花板有人》《门后有人》这种类型的。属实不在主流欣赏范围,就连谢景都想不通自己干嘛要放这个电影。
他一直憋着笑,现在看到白夜皱着眉一副欣赏无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有毒,你前面还看得这么认真?”
“……”合着是这小子故意整他的?
白夜拿着遥控器,把声音关掉,然后一把抓住谢景,把他捞到了自己怀里,就这么顺势倒在沙发上,让谢景暖烘烘的趴在自己身上。
他拧着谢景的脸,“你下次能不能放点正常的?看得我头都要大了,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景脸颊微微发热,但是表面上还是十分的镇定自若,“那你让我自己挑的啊,还说随便看,那我就随便放了嘛。再说了,我觉得也还行啊,哈哈哈……”他话还没有说完,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还行?”白夜作势恶狠狠地一翻身把谢景压在自己的身下,捏着他的下巴,“你是不是想让我早衰啊?”
电影不知道播到什么地方了,光线暗了下来,谢景先是有点晕头转向,反应过来后已经被白夜压了个结结实实,甚至连脖颈处都能感受他的呼吸。
“瞎说什么呢?那这样我以后的幸福可怎么办?”谢景微微抬起自己的指节,从白夜的额头慢慢下滑,经过眉心鼻梁,直至唇峰,他就像是在用自己最虔诚的信念小心翼翼地触碰放在心底最深处从不肯染指的物品。
客厅本来空旷,但是电视失去了声源,因而显出十足的安静来,仿佛无声无息的坠入了表面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只有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隐约带出那么一点仿若梦境的旖旎氛围。
白夜挑眉,“那你还总是不听话?惹我生气?”
谢景呼吸一沉,微微别开视线,又立即看他,近距离注视时彼此的眼睛都仿佛闪着微光,他指尖顺着唇峰到他的唇角,接着谢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白夜的唇瓣,柔声低哑道,“要做吗?”
“……”
黑沉沉的夜色开始笼罩万家灯火,席卷旷野苍穹,在这样的时分,彼此依偎的人们总能借着体温浇灌人心,仿佛做什么都是允许的。所有处于深渊的冰冷峥嵘的不堪往事似乎都像退潮一样倏然远去,只剩下温柔诱人的梦境,让人沉沦颠倒、纵情声色。
·
深秋临近入冬并不热烈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投在卧房凌乱的大床上。谢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帘,几秒钟的短暂迷茫之后,发现自己正被白夜裹在怀里。
他也没有在意,刚想继续睡个回笼觉,脑子里面生物钟电光火石提醒,才猛然坐起身,“卧槽,我要迟到了!”
白夜眼睛都没有睁开,揽住他的腰把他继续抱回来,将他的整个脸都扣在自己肩窝里,“没事,我逗你玩的。上次的事情,你是伤病号,纪检那边还特意问了一下你的情况。邓局还说是给你批假,所以可能我回去复命了,你病假都还不一定能结束。”
谢景感觉自己要心梗,没好气的掐了一把白夜的腰,“那你还给我说我今天要去上班?”
白夜抓过他的手,像在哄炸毛的小狗狗一样,“好了好了,乖,再睡会儿。”
那也行吧。
谢景勉强原谅了他,才刚刚打算闭眼,结果白夜的手机铃声措不及防地响起来。这次真的是差点两个人都要吓出心梗了。
白夜自己也觉得脑壳痛,他坐起上半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接通。不知道那边是说了什么,半天白夜才反应过来,“啊?你们要过来?”
气氛沉重到几乎要凝固,谢景从被子里冒出头发凌乱毫不在状态的迷糊脸,“谁的电话?难道是邓局通知你回去复工?”
“不是。”白夜罕见地表情有些呆滞。
“???”
“是我妈!”
十分钟后,白夜站在客厅看着正在收拾包括但不限于牙刷、餐具、拖鞋等一系列配套用品的谢景,终于双手一摊很是疑惑,“你不用这么夸张吧?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是不行,我说你是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同事,暂时借住在我家不就行了?再说了,我妈上次在医院也见过你的啊。”
“你见过自家儿子和同事用同款刻名字的彩绘大碗的啊?”谢景都来不及洗漱,直接穿着拖鞋在楼下叮叮当当地开始收拾东西,说话间,还举起上次和白夜逛商城的时候,搞活动,可以自己题字的彩绘瓷盘。谢景一时心血来潮拉着白夜去一人弄了一个,虽然也舍不得用来装菜,但是看着当个艺术品也是挺好的啊。
谢景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放在纸盒子里面,还垫了好几层泡沫纸,以免摔坏了。他抱着盒子从厨房走下来,“再说了,我跟你说,你不要小看女生的敏锐力,她们在这方面,是十个探测雷达都比不过的。而且砖家说过,女生认真起来,智商可以堪比福尔摩斯!!!”
沉默再次笼罩了这方小小的空间,好半晌白夜才再次疑惑道,“可那情况不是一般只和她们自己有关吗?”
“哎呀,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不对,不对,你爸妈什么时候过来啊?”谢景把盒子递给白夜,一股脑冲进楼下的卫生间,“我要先撤了,到时候你自己招待他们吧,给我向你爸妈问句好。”
白夜白支队长抱着一大个纸箱站在客厅茫然无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景飞速收拾好,上去换了衣服,“哒哒哒——”地一阵小跑着下来,“那我就先走了,中午我随便在外面解决就行,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了你再告诉我,实在不行,我上队里解决一晚上也行。”谢景说完刚打算一路夺门而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返回来,抓着白夜的领口往下,然后在他冷俊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现在我真走了。”
“……”
“咔哒!”一声,锁扣扣上的声音传过来。白夜眼底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一开始抱着某种隐秘的期盼,他以为至少谢景会愿意留下来的,哪怕就是以普通同事的身份待在这里都行。虽然白夜没把握自己的父母第一眼见到谢景就能喜欢上他,但是他的父母是什么性子他自己知道,就算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不会说是当众给他下不来台。
感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时间久了,他总有办法让他们全心全意的接受谢景。只是可能事实上,谢景这一关会比他父母还要难搞定。
他无声地呼了一口灼热的气,抬着箱子往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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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魏爻。
谢景走在临街的商业城街道,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貌似心不在焉在数地砖的样子。
当晚来营救石娅的那个开吉普的人不是魏爻,由于他开的吉普是套/牌车,线索也无从追踪。更为关键的是,当晚这个人全副武装,面具、手套一应俱全,没有丝毫可以取证的DNA线索。
谢景沉着一双瞳眸,仿若黑沉沉的旋涡。
他不太能明白,其实如果真的是按照石娅口中说的,他们只是想刻意地提醒谢景认清自己的立场,那很多事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简直就像是有两股相悖的力量在从中作梗一样。更为关键的是,无论背后的推手是谁,他本身处于的境地都是极为不妙的。
谢景抬头看着自己映在玻璃橱窗中的倒影,眉目微微一凝,他知道自己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实话,白夜不是感性的人,甚至于他这个人情感和理智是分得很开的。
他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挺晚的,谢景始终记得清楚,那晚在他想要对石娅下手的时候,只要白夜阻止,他确实没有办法百分百保证自己可以成功。毕竟他不想,也不愿意公然和白夜闹得水火不容,他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白夜对自己仅有的感情,他们可以同塌而眠,但是做不到敞开心扉。
白夜当时之所以放任自己,完全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石娅口中的信息,他猜得差不多了。即使是自己把石娅杀了,他也有办法从其他地方打听得到,所以石娅的死活并不重要。
在这一方面,白夜完全担当得起刻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