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白夜慢慢地重复这三个字,然后侧颊上的阴影微微一动,能看得出他强撑着露出一个短暂地笑意,“你就只是想对我说这个吗?”
谢景表情有点奇怪,半晌他无力地笑笑,“可是你知道,这个时候语言是最无力的。而且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确实不能多说什么了。不论是七年前还是六年前,那些所有的旁枝末节,他多的也说不出来了。
白夜还是坚持地看着他,“没事的,你说一说,我想听你说。”
谢景一下子怔住了,是的,白夜他多聪明啊,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处于什么样的一个境地呢?他也许真的只是想听自己说说话吧?
谢景问他,“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白夜张开口,胸腔起伏出颤抖的喘息,他喉管艰涩,但是语气很温柔,“说说以后想做什么吧。”
谢景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白夜。
他们就这样仿若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隔空对上视线。谢景觉得自己原本乱糟糟的脑海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一样,下意识掠过疑惑。
为什么问这个?他以前不是给白夜说过吗?
他继续道,“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在这一方面我确实很自私,似乎只是比较在乎自己的感觉,曾经我还大言不惭的告诉他们,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要懂得尊重伴侣的意见。”
白夜往前半步,站在风中,眷恋地望着他,“所以就算是一个人,能走完彼此想要走过的所有路程,不也是一大幸事吗?”
没事的,无论是再亲密的人,都不可能一直走到最后的,纵然拥有老了也可以叫出绰号的老友是人生一大幸事,但也总有一天会拿不动刀,再也无法并肩战斗。所以,其实走到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你嫁给我不用上门喝酒,你父母不同意我嫁你,那我就娶你。
谢景平息自己急促的喘息,短促地勾起唇角,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那看起来有点嘲讽的意味,“原来我在你的心里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重要,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
白夜泛着凉意的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啊,真的是。”任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似乎有些感慨,笑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执着于这些情情爱爱的啊。年轻真好。可是这又不能当饭吃。怀歌——”他看向谢景,“就像你说的,我是那么深爱着你的母亲,可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你看,我会因为你身上流着她的血,就义无反顾地想方设法将你接回来,给你一个家,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娶别的女人做你的另一个母亲,所以我看着你们,真的是觉得有些感叹啊。”
没人附和他的话。
风更大起来了,将远处山顶上的树梢吹得向一边倾斜。卷席着枯叶摩擦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一方空地却陷入了一片诡秘的沉寂,只能听到代庭呜咽的声音。
任霄饶有趣味的打量他们,终于开口,“怀歌,你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但是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谢景顿时心下一凛,不动声色地和白夜错开视线。
话是这么说,但是任霄的视线却是放在白夜身上的,“当年你们内部曾派出人员前往津安卧底,老实说,这种任务向来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而且我们也可能不会察觉,因为这样的事,我们肯定也在做。”
谢景目光微微闪动,但没有说话。
白夜下颌线却开始紧绷起来,任霄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指在告诉当时聂闻溪的死和他有关?他知道沉渊计划?这种事情他们也在做?是证明——津安曾向他们系统内部安插得有内线?
尽管赵昭知道白夜此刻肯定大脑在高速运转,没空注意他。但赵昭还是下意识地耸耸肩,主要是表明自己虽然现在是这么个身份,但是也算不上卧底吧?
魏爻在旁边看到他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外加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