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卫悬祎醒来,高烧已退。
空气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荷冷香,四围昏暗,身.下柔软,她捂着额头辗转睁开眼,仿佛做了场大梦。
门顷刻被推开,一灯如豆。
“醒了?”
清清凉凉的音色。
烛光走近,看清那道人影,卫悬祎喃喃出声:“夫子?”
一只手贴在她额头,广袖弥漫出冷寂的清荷香,她磕磕绊绊,小脸微红,“夫、夫子,我怎么……”
话戛然而止。被衾下她身子微僵,指腹轻捻袖口,脸色霎时雪白!
衣服被换了。
她穿不起这么精贵的料子。
身份泄露了。
她警惕地看着来人。
内室蓦地一静,心跳如鼓,慌张、畏惧、冰冷一瞬填满心脏,圆润清澈的眼睛又在下一刻悄然无息地收敛了锋芒。
她沮丧道:“夫子……知道了?”
还打算卖乖卖惨来博取她的同情。有警觉,识时务,善于利用年岁降低人的戒心,九岁能做到这点,很了不起。裴郁面色是一贯的冷然,“知道了。”
“夫子还请听学生解释!”
裴郁看她,“好,你解释。”
卫悬祎目不转睛地从她没有多少人情味的眼睛探寻想得到的答案,清醒的头脑转得飞快。
不过几个呼吸,她背靠床头,视线移开看向陌生的房间。
一应摆设简洁不失雅趣,猜得没错的话,这是夫子在涟青居的闺房。
她粲然笑开,眼里闪过一丝无伪的信赖,“夫子……会替学生保守秘密罢?”
“哦?我为何要替你保守秘密?你女扮男装进入书院,目的何在?”
卫悬祎呼吸一滞,指尖生凉,一瞬的动摇她不再迟疑,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抱住夫子细腰,没底线地撒娇耍赖,“夫子是举世难得的大好人,是悬祎最爱的夫子,夫子就不要吓学生了!”
小孩子的动作透着急切莽撞,裴郁身形一晃,堪堪站稳了。
“夫子,夫子不要吓学生,祎胆子小,并非有意欺瞒夫子,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夫子,祎向往求学,喜欢夫子,不愿离开夫子……”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机敏,没有被吓倒,反而以退为进口口声声喊着“最爱”、“喜欢”,当真是个能令人心软的孩子。裴郁被她缠得展露笑颜,手抚在她发顶,“好了,好了,知道了。”
卫悬祎眼睛噌得发亮,“多谢夫子!”
竟是不顾病刚好,要在榻上诚心诚意叩首。裴郁哪能眼睁睁看着不为所动?
“我答应你,帮你隐瞒身份,无需叩首,起来吧。”
她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卫悬祎嘿嘿一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大几号的内衫,登时害羞地呲溜钻进被衾,又想到这是夫子闺房,她耳尖泛红,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给夫子添麻烦了。”
“不麻烦。”她半字不提自己精心的照顾,敛衣坐在榻沿,一头秀发披散双肩,浑身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今夜你便睡在这,绿衣去释卷楼拿了你的衣服来。”
“那夫子呢?”
映着暖黄色的烛光,裴郁清冽的双眸微微柔和,“我睡书房。”
“这怎么行?该当是学生睡书房!”她作势起身,被裴郁一只手抵住肩膀,“躺好。”
“夫子……”
她已经想起自己是饮了烈酒,不胜酒力,出了身汗,经寒风一吹发起高热,睡前她在郑姐姐怀里,醒来却在涟青居。
夫子何等身份竟为她做到这份上,卫悬祎心下感动无以言表,只觉这世上除了阿娘就数夫子待她最好。
“莫要胡思乱想,饿了吗?”
她小小的身子窝在被衾,脸红红,“饿了。”
裴郁笑她可爱,“小厨房热着粥,我去为你端来。你且等着。”
轻缓的脚步声离去,卫悬祎捏了捏脸颊,心想:我没做梦罢?
会疼欸!
她眨眨眼,裹着锦被肆意在大床翻滚,病一场能享受夫子的温柔,再病一场她也愿意!嗷,夫子待她简直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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