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手拉手一起进海洋馆, 先检票排队。
闻人清抿唇,低头看了眼牵住自己的小手,心里浮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大一点的人,面前的小团子却每每对自己表现出照顾。
她有些恍惚。
这时门口检票的阿姨, 看了她们一眼, 低头摸了下季熏脑袋:“呀, 是对漂亮的姐妹花啊。”
季熏眼睛亮起来, 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膛:“嗯嗯我是姐姐!”
闻人清神色一顿。
她眼神扫过来的档口,奶熏小朋友立即改口, 声音也弱了下去:“哦, 我是妹妹。”
她眨眨眼,面容无辜的很。
今天人真的很多,太阳又晒, 光是排队站在海洋馆门口,等里面的人游览完腾出位置, 就叫人等得着急。
这个时候, 我们奶熏小朋友带的东西, 就都派上了用场。
小电扇呼呼地在闻人清的帽子上转, 两人打着同一把遮阳伞。挡住了光不说,也让伞下的空气能最大限度的被小电扇带动, 多出凉快的感觉。
季熏只带了一个小电扇。
她杏儿眼眨巴了一下,慢腾腾凑近闻人清:“清清,我热。”
她挨过来,软乎乎的脸颊上, 大眼睛澄澈晶亮, 带着一股小心翼翼。
好像小动物刚从巢穴里出来, 遇到生人带着好奇, 明明很想靠近,却要缓缓观察试探。
清清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季熏记着这个,可有时候总会忘记。
她喜欢谁,就喜欢搂着抱着缠着肢体接触。
而且好朋友不就得手拉手,做什么都一起才开心,不是吗。
她一靠过来,闻人清身体就一僵,只是听了小团子的话,她并没像平时那样避开。
伞下只有她们两个小朋友。
闻人清默不作声把伞柄塞到季熏手里:“拿着。”她轻声说。
季熏乖巧的握住伞柄,像个大眼睛娃娃。
闻人清取下头上小粉团戴上来的帽子,低着头,替季熏戴上。
“哇。好凉快。”奶熏小朋友欢快的嚷了起来,小奶音甜甜的。
她甜津津抬起脑袋,看着闻人清,两片软软的嘴唇一动:“谢谢清清!清清对我真好。”
闻人清不置可否的移开目光。
好什么好,她只是借花献佛。
等进了海洋馆,空气瞬间就没那么闷热了。
季熏背着小包包,一只手一直牢牢牵着闻人清。
“人太多啦。我们要走在一起。”她收起了太阳伞,将它折叠好放到小包包,还不忘记像个小姐姐似的叮嘱闻人清。
闻人清面无表情的听着:“别动。”
季熏一愣。
然后她看见清清朝她伸出手。
哦,原来是自己的头发勾到了伞架的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那两根头发彻底缠在了上面。
害,什么嘛。在当大人叮嘱对方的时候,这种场景会很破坏自己的形象的!
奶熏小朋友有些懊恼。
但很快,在看见海洋馆里透明玻璃后游来游去的大海生物时,她重新欢快起来。
“清清!水母,看是水母!”
海报上的水母面对面看到时,真的好漂亮啊。
淡蓝色的光一闪一闪,水母的身体就像人呼吸时一起一伏。
大的水母看起来格外好看,还有透明的小胡须,底部撑开的地方就像一把夜光伞。
夜光伞颜色太多啦。淡黄、橘黄、深蓝色、浅丁香色…
季熏抓着闻人清,每看到一个,就忍不住去指给闻人清看。
仿佛大人带着自己的小孩出来,正在努力给孩子科普看到的是什么。
那这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就有点可爱啦。
两个一样漂亮的小女孩,手拉手来逛海洋馆。大的那个沉默,小的那个活泼。
更有意思的是,小的那个像个小导游,小嘴巴吧嗒吧嗒的给大一点的孩子,讲各种海洋的故事。
旁边的大人,很多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海洋馆。
听到季熏讲海里的生物,水母怎么在水里快速漂游,水母为什么会发光…
那么丁点大的一个小孩子,讲起这些来竟然头头是道。
别说小孩子看奶熏小朋友的目光崇拜了,就连大人也有些佩服。这对旁人眼里的小姐妹花,一下子成了众人包围的中心。
顶着一张略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季熏的蜈蚣辫,没逃过身边几个母爱大发的女人魔爪。
“小姑娘,你怎么懂这么多呀?”大人一边问季熏,一边很爱怜的抚了下她的辫子。
闻人清看着被那么多人注视,仿佛会跟着水母一起发光的季熏,敛下眸子,抿住了唇。
她忽然意识到。
——不论是洋娃娃,还是小粉团,都不是她一个人的。
心里猛地浮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适,酸涩。她无法克制的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仿佛自己的东西,就该好好的在自己一个人视线可及的地方待着。而不是谁看了都能伸手摸一下说好可爱很喜欢。
讲着讲着,季熏发觉指尖一紧。
她立刻回眸看:“清清?”
闻人清嘴唇紧抿,小脸绷着,在水母淡蓝色的光照耀下,一张脸更显得苍白没有血色。
季熏一下子停住嘴,看了看四周。
因为大家都围着水母看,所以这一片的人特别多。几乎是人挨着人走路。
是不是空气太闷了,清清觉得难受?
想到这一点,奶熏同学连水母也不看了,拉着闻人清就要往外面走。
“叔叔阿姨让一让,我要和我朋友出去了。”
她小奶音拔高音调,愣是用自己的可爱模样,为闻人清开辟出一条可以走出去的路。
她扭过头,轻声道:“那我们先不看了,清清,去那边坐一会休息吧。”
闻人清抬眸看她。
小粉团有一双紫葡萄似的眼睛,眨动起来格外有灵气。仿佛上天将许多好看的颜色,都放到了这双眼里,叫人看了就想情不自禁的占有掠夺。
美,会让人想独占。而不是公开分享。
至少这一点在闻人清这里,是永远不变的。
她很少真正的拥有什么东西。
也很少去发自内心的渴望什么。
可一旦拥有了,就会很珍惜。甚至可以喜欢到地久天长。
小时候喜欢过洋娃娃,却被母亲用剪刀当着自己的面,一下一下剪得破碎。最后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堆已经看不清最初模样的棉絮和布条。
后来偷偷养了仓鼠,母亲发现的那刻,将整个仓鼠笼子连着里面的小生物,一起扔下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