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两只吃货埋头进食,视线缓缓落到季熏身上,意味深长。
仿佛是怕家里精心养着的花朵被人摘了去,便要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守在一边。
廷少爷站起来,去水池洗手,回来时却脸色奇怪。
“外面有人。”
季熏放下炸鸡,疑惑道:“有人?”
“有个男的站在大门前,一直盯着这里看。”
他这么一说,季熏连炸鸡都不吃了,下意识看向清清。
闻人清垂下眼,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往厨房窗户的位置走。
那里能看到小屁孩说的大门方向。
季熏悄咪咪跟在身后,站到厨房时,也看见了小廷廷口里说的那个男人。
别墅大门口的路灯一直亮着,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边。
男人站在那里抽烟,烟头的火星随着他吸烟的动作变亮。
他抬头看向这里,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跟碾了碾,然后空气里一团白色烟雾。
“这人鬼鬼祟祟站门边有一会了,我去喊醒老张?”
闻人家里的厨师和佣人在一楼连出去的一栋小楼里,都有房间住。
主顾家里有什么事的时候,喊一声,他们就能从小楼那里及时过来。
闻人清:“不用。”
她双眸沉静,看着大门那边的男人,眼底是通透的了然。
“不用管他。”
“吃完了吗?”她转身看季熏,“还饿不饿?”
熏熏少女摇头又点头:“不饿了,吃完啦。”
“那去睡吧。”闻人清声音变轻,像一种安抚。
季熏乖乖点头,要去收拾茶几上的狼藉,闻人清却阻止她:“放着,明天有人收。”
小廷少爷见没自己的什么事儿了,早就溜上楼,给这两位小姐姐留出独处时间。
吃炸鸡时,不是他多心,他真的感觉“外甥女”眼神凉飕飕的扫了自己好几眼。
“咱们不上去吗?”
季熏用气音问。
她看着大门口的那个男人,老在那里徘徊往房子里看,就往闻人清身边挨了挨。
“他怎么还不走啊?”
闻人清垂下眼,眸光看向小少女,将她眼里的提防看在眼里,勾了勾唇:“你怕他?”
季熏摇头:“不是怕,就是觉得怪怪的。现在都快一点啦。哪有正常人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别人家门口不走的呢。”
闻人清轻笑一声,啪嗒关掉了厨房里的灯。然后拉着季熏往客厅走,客厅的灯也被关掉。
视线顿时暗下来,两人像在幽静的城堡中探险,季熏下意识挽住闻人清的胳膊。
“为什么关灯呀?”她诧异的问。
少女眸里神色化开,变得温柔:“你不是想让他走吗?”
她带着季熏重新回到厨房窗口,让她看。
别墅里的灯全部关掉以后,那男人明显愣住,盯着房子的方向看了好一会。
然后用手抹了一下脸,坐回车里,黑色车身没一会儿发动开走了。
季熏杏眼湿润:“你怎么知道灯关掉,他就会走?”
“猜的。”
闻人清动了下唇,却忽然发觉小骗子的手还牢牢抓着自己的。
手里牵着的那只手,跟她的主人一样,柔软又没有棱角。
掌心细腻,柔若无骨。
注意到这一点,她触电般松开手,眼神转向别处。
季熏又软软凑过来:“怎么猜到的?”
闻人清视线看向窗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语气平静:“因为我知道他是谁。”
那个抛妻弃女和人私奔的…父亲。
早上五点多王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从调下的车椅里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按了接听。
“王勇,夫人在家吗?”
小翠打来电话关心。
她昨天晚上没看手机,都没留意到兰村外头那段公路上发生的意外。
早上听人说起这个事情,她就慌了,连忙打电话。
王勇打了个哈欠:“不在家。昨天…”
他本来犹豫,不要把夫人的私事说出来。可想到小翠来这个家里也快十年,都是老人了,话转了个弯儿,还是说了。
“……昨天夫人从咖啡厅出来,就直接去了酒吧。我一直在外面候着,没见她出来。”
那头久久没声音。
“王勇,你进去看看夫人,看她有没有喝醉,把她送回家。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我后天就可以回来了。”
王勇诧异:“你不是请了半个月的假?”
小翠:“嗯,不需要那么久,我家里的事情能弄好。”
她会拜托村里的一位堂叔去帮忙修房子,至于年迈的爷爷奶奶,她就先把他们接到市里,租个房子请个人照顾着,她时不时回去看看。
没几天就是寒假,等小妹放学了,爷爷奶奶那边更有照应了。
王勇顿时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你早点回来,夫人这边我就放心了。”
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不好开导夫人。但是小翠善解人意,有她多劝劝,夫人这边的情绪应该会稳定点。
王勇进去找闻人月。
清晨酒吧里的人很少,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一眼就看见了夫人坐在吧台,半趴着。
“夫人,回去吧?”
“嗯。”
闻人月直起身,出乎王勇意料,她竟然看着很清醒,不像是喝了酒宿醉的样子。
这一夜,想着是来买醉,可真的进了酒吧,闻人月心底反倒平静下来。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早就放下、从心里驱逐出去的男人在这里要死要活买醉?
她甚至根本就不爱周均炎了。
她只是愤怒。
愤怒于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耻,无耻到以这么一副天经地义道貌岸然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说要抢走她唯一的女儿?
他没资格这么做,甚至都没资格提起女儿的名字。
假如当初他心里真的有半分这个家的位置,就不会做出那种抛妻弃女,让她们沦为笑柄的事情了。
然而最让她不安的,却是清清的态度。
闻人月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年来,自己没有丝毫好母亲的影子。
她漠视着女儿幼时对亲情的需求,又用那样严苛的态度去对待女儿,树立各种要求。
是啊,这些年,本该温馨幸福的这些年,全被她浪费了。
周均炎的再次出现,仿佛一下撕开了她赖以生存的遮羞布。
叫她想起来,这十多年里,自己的差劲。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心里苦涩又慌张。
清清是她的女儿,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清清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
一定不会。
可万一女儿认下那个父亲,万一呢?
她还记得清清小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时,清清就喜欢爸爸比喜欢她这个妈妈多。
她又知道周均炎温柔起来,是个很容易令人喜欢的父亲。
如果不是对方有吸引力,她当初又怎么会一头栽进去,以为那是真爱?
坐进车里,闻人月指尖捏了捏眉心,脸上现出一丝疲惫。
小翠的信息,发来十分钟后,她才拿起手机看。
[小翠:夫人,记得前天晚上我和你说的话吗?清清小姐长大了,比一般的大人都要有主见。夫人要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如先从熏小姐那边着手?(我家里的事情这几天就弄好了,后天我就回来了。)]
闻人月疲惫的神色放缓,她想打字说点什么,却看到自己昨天打周均炎时,弄劈的指甲。
哎。
要她把自己的伤疤剖出来告诉别人,那不可能。
她放回手机,心疼的找出指甲剪,小心的修那个劈掉的指甲。
兰村。
小翠交代完堂叔要办的事情,就找了自己以前一起工作的小姐妹,让对方帮她这两天看好房子定下来。这样明天她就能带爷爷奶奶先回市里了。
家里的两个老人把小翠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见她安排什么都井井有条。老人对身旁的人,咧着装了假牙的嘴道:“我孙女,这我大孙女。”
村里人便笑道:“是,你们有福气,你看大孙女那么能干还孝顺,小孙女也成绩好,在市里上重点初中啊。”
大家都乐呵呵的笑,小翠却走到一边拿出手机。
夫人没有给她回消息。
她眼底浮现失落神色。
嗡——嗡——
手机不停震动,季熏挣扎了一会,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浓密乌黑的发,小脸困倦。
“喂,妈妈…”
是季妈妈打来的电话。
“嗯,我还在睡呢,没起床。”
“好,我现在起床吃饭,等会就回来。好呀,你让李叔来接吧。”
挂掉了电话,熏熏少女闭着眼又趴回床上。
啊呀,不想起床,还想睡。
半夜吃炸鸡,当时爽,但是睡眠质量打折扣了。
她吃的太饱了,后半夜甚至背着清清,悄悄爬起来走了两步消食。
闻人清上楼进了卧室,就见一个裹着被子的小毛毛虫,在床上依依不舍的滚来滚去。
“早。”她靠着门,看向季熏。
床上的小少女抬起小脸:“早上好!”
小骗子声音清脆欢快:“清清快救我!我被床封印了!起不来~”
奶熏撒娇很有一套,尤其刚醒,她没起床气,却有小奶猫似的粘人劲儿。
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有浓密黑发下的素白脸蛋露着,杏儿眼跟紫葡萄似的水汪汪。
闻人清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唇抿紧。
小奶猫就那么把没什么威慑力的爪子,玩笑似的挠在她心上。
湿湿润润的杏眼望着自己时,她心里蹿过一股电流。
“好。”
闻人清收起表情,走到床边。
她目光落在“毛毛虫”身上,掂量了一下位置,两只手抱起一头一脚。
“哎呀!”
季熏都惊了。
她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抱了起来。
清清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她困意全无,生怕清清一个手抖把自己扔地上,声音战战兢兢:“清清你放我回去,我要摔了…”
闻人清坐了下来,把“毛毛虫”捞到怀里,指尖戳了戳小精灵的粉腮:“不会摔。”
她语气毫无起伏,眼底却藏着深深纵容,淡淡道:“封印解除。”
季熏:“???”
她猛地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
——清清快救我!我被床封印了!起不来~
——封印解除。
小少女一秒脸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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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吃炸鸡真是太美味了。再配一瓶肥宅快乐水。
刺啦,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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