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系统楞了一下，然后道：“应该是吧。”
“......”顾七兮看着医生将药水倒进碟子里，忽然开口：“那个，医生。”
“？”医生转过头，看着顾七兮。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因为担心医生会将这件事说出去，顾七兮没有将毒.药这个词直接说出来，他怕医生万一知道自己知道他在下毒的事，会告诉女王，然后转而采取其他的行动。但忍了半天，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犹豫，让他把这个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顾七兮实际想要表达的意思，医生回答了他的问题。空洞洞的眼睛看着顾七兮，让少年忍不住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他道：“因为是女王命令的啊。”
顾七兮忍不住说：“因为你喜欢她？”
“......”医生低下头，粗糙的手掌在眼睛和额头之间的部位摸了一下，然后道：“也许吧。”
“......”
“倒是你，是不是生病了？”医生忽然道：“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半年前的沃伦公爵一样。而且脚步声有些虚浮，哪里不舒服吗？”
顾七兮嘴巴张大了一下，然后立马否认：“说，说什么呀，我好着呢！”
“......是吗。”医生又低下了头，视线凝聚在脚底部位，然后忽然笑了，像是自嘲一般喃喃自语：“是啊......你也和我一样。”
“什么？”
医生道：“你很喜欢你的主人吧。”
“谁，谁喜欢......”顾七兮脸红了一下，眼神闪烁：“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感觉他还不错。”
医生呵呵笑了两声，音量比平时高了一些，看起来心情挺好：“嗯.....看来你真的病了。”
顾七兮瞪大眼睛：“什......”
“人在世上，谁又不是患者呢。”医生继续说着，将顾七兮的争辩声盖了过去：“因为那个病的名字，叫□□啊......”
“......”顾七兮忍不住嘀咕道：“感觉不像是你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不管是年龄来说，还是外貌来说。医生整个人的气质，就与“爱”这种词汇无缘。
他走过去，背对着医生小心翼翼的把药喝完，塞了颗冰糖在嘴巴里，然后将香囊里的药水倒进碟子中，含糊道：“你就没想过打扮打扮自己吗？起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这样别人见到你也不会被吓一跳了。”比如说我。
医生道：“打扮啊......”
顾七兮看医生茫然的样子，就道：“诶，说让你打扮，你又看不见。这样吧，你坐下来，我帮你理一下头发。”
医生就在顾七兮的催促声中，找了个木椅坐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我......”
“别动。”顾七兮站在医生背后，用手指头当做临时的梳子，将医生那乱糟糟的白发束成一团，然后随手理了理。
“啊，抱歉。”看着指间几根白发，顾七兮抱歉道：“我还是第一次给人扎头发呢，有点不熟练。”
“没关系......谢谢你。”感受着头皮上明显放柔的力度，医生道：“真的很......谢谢你。”
“......”顾七兮左右看了看，从一旁找来一根干净的，用来绑药包的布条，给医生的头发扎了起来，虽然有些歪歪斜斜，看看起来还是听牢固的。
医生抬起手，在顾七兮扎的布条上小心的摸了一下，表情看起来很是惊奇。顾七兮走到他正面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嗯......然后再把你这个胡子踢掉，人就更好看了。”虽然一眼望去依旧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糟老头儿，长着一副风吹就能倒了的身材，和皱巴巴看上去没有任何水分的皮肤，以及枯燥稻草一样的雪白发丝。
看着看着，竟莫名其妙感觉心中一软，有些同情起来。
怎么回事呢，明明是一直以来都讨厌着的人，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回想一下这半年，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谁有主动与医生说过话，也没怎么见过医生有在医药室、还有药园之外转悠。仔细想起来，似乎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未见过医生笑过。
这样的生活，会有趣吗？
可是关于下毒这一点......这是铁打的事实啊，药喝进顾七兮的肚子里，系统每天都会告诉他这药里面的毒性是如何危害他身体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一天比一天弱，精神也没以前好了，而且现在脚底板还因为昨天割肉放血的原因正隐隐作痛着......为什么自己会心疼眼前这个人呢？顾七兮想不明白。
察觉到心情正变得越来越复杂，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扰得他心烦意乱，顾七兮皱着眉头，一把拿起那碗被换过的药水，说道：“我先走了。”
敏锐听出顾七兮声音中夹杂着烦躁的医术没说话，只是望着顾七兮离开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声音听不见为止。
“......诶。”然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七兮把药送到了沃伦面前。
沃伦低头看着黑乎乎的药水，抬头看着顾七兮有些不虞的眼神，接过药将它放在一旁，关心道：“怎么了？”
顾七兮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了两步，钻进沃伦的怀里，脸在他胸膛处蹭了两下，然后闷声道：“我搞不明白。”
“什么事情不明白？”沃伦伸手在顾七兮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医生。”顾七兮道：“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也许吧。”
“哪怕他正在做伤害着你的事？”顾七兮抬头看着沃伦的下巴，道：“如果你知道了，你会讨厌他吗？”
“......”沃伦说：“那就要看是谁，然后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了。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什么啊。”顾七兮从沃伦怀里爬起来：“问你白问。”
“怎么又一下子生气了。”沃伦看着顾七兮，道：“如果因为对方伤害过自己就可以做到狠下心来报复回去，那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纠结的事情了。”
“......”顾七兮若有所思的看着沃伦，忽然道：“是吗，是啊，也是......”毕竟，眼前这个自己最大的敌人，不就是他现在此时，关系最好的人么。
于是他像想通了什么似得，释然道：“算了，不管了。”看了一眼沃伦，发现对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疑惑道：“你看我干吗？”
“......”沃伦说：“没什么。”
“奇怪的家伙。”顾七兮嘀咕了一句，道：“你药喝了就回房间吧，我有点困就不看书了。”
“嗯.......”注视着顾七兮离开，沃伦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沉默了半晌，忽然脸色一变，愤怒的伸手将药碟摔在地上，口中发出闷闷的喘息。
“砰砰。”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沃伦眼神眯了起来，道：“谁。”
“是我。”沙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医师？沃伦脸色稍缓：“进来吧。”
“......”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站住。”沃伦忽然喊住了医生，医生应声听下了脚步。
沃伦声音放轻：“地上有瓷器碎片，请小心一些，不要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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