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诞生于晨曦中的黑暗
清晨的阳光, 带着一点白蒙蒙的色彩。鸟儿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空气清新带着芳草的味道，呼吸进鼻翼中，传来冰凉的触感。
五个巨大的氢气球停留在半空中, 上面书写的“晨曦收养所”几个大字，在这个蓝天白云的背景中，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五颜六色的彩带从气球的尾部落下，飘在空中迎风飞舞。顺着山脚下画着小兔小熊的卡通指示牌一路往前走, 便能看见一个蓝顶白漆的小小建筑群。
穿过高高的欧式铁门, 来到山顶那栋独居一隅的山间小别墅。绿草茵茵的露天花园里，摆放着一张张橡木白的长桌。
桌子上摆满了的香气四溢食物, 色彩诱人的果汁, 和甘甜爽口的糖果。
笑容灿烂的孩子们正绕着花园的桌子奔跑追逐，大人们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 也跟着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一个穿着白裙的长发女生，正站在院子的一角，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院长阿姨走了过来。
女生将视线转到了来人的身上,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手掌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穿着整洁的院长服装，头上已经染上丝丝雪白的女人, 对她说道：“孩子们都很喜欢这里。”
女生的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
院长捂着嘴笑了：“我哪儿有什么辛苦的, 看到他们的笑容, 什么疲惫都忘记了。”
女生月牙般的眼睛弯了起来。
院长说：“多亏了你, 福利院才能顺利建立起来。这么多孩子才能有一个可以安心居住的家。”
女生手掌在空中摆了摆, 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脸颊上冒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姐姐、姐姐，一起来玩吧！”
门牙缺了一颗的小男孩，小小的手掌拉着女生的裙摆，仰着头对她奶声奶气的说道：“捉迷藏，少了一个人，大家都不愿意当鬼，姐姐你来当鬼好不好。”
院长弯下腰，对男孩子说道：“好了，和小朋友去玩吧，姐姐还有事情要做呢。”
女生手掌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院长看着她把话说完，然后道：“这怎么行呢，白小姐身体弱，山上风大，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女生甜甜的笑了一下，表示没关系。
男孩子仰着头，看着女生，说：“大姐姐不会说话吗？”
院长脸色变了一下，她的声音加重了一点：“小天，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女生连忙做手势，表示自己没关系。
男孩子瑟缩了一下，乖巧的对女生道了歉。然后低声解释道：“可是，小宝也不会说话，我以为，她是小宝的姐姐，想帮小宝找姐姐......”
院长为难的看着他：“你这孩子。”
女生蹲了下来，雪白柔软的手掌抚摸着男孩儿的头发，男孩乌黑的大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他拉住女生的手，说：“一起去玩吧，去玩吧，好吗姐姐？”
女生笑着点了点头。
院长在后面嘱咐男孩儿：“不能跑太远，知道吗？”
男孩冲院长挥挥手：“知道了，院长阿姨。”
......
站在大树的面前，闭着眼默数二十的倒计时。
耳后还能听到孩子们欢笑着四散跑开的声音，女生边数数字，边跟着露出一抹笑意。
【十九、二十。】
数到二十的时候，女生转过身，以面前的大树作为起点，开始寻找躲藏起来的孩子。
不远处，修建平整的墙角灌木群中，冒出一个小小的后背。
一个女孩子弯曲着腰背，把脑袋塞在小树丛里躲藏好，却把自己的身体露在了外头。
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女生偷偷踮起脚尖，悄悄往灌木的方向走去。
“啊，花花要被抓住了！”
一道低声惊呼从女生后方传来，回过头，那个叫做小天的男孩捂着嘴，惊呆了的表情蹲在角落看着女生，然后反应过来，啊啊大叫的跑远了。
女生伸出一只手，想要让男孩跑慢一点，不要摔跤了，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响。目送着男孩子平安跑进了对面的房子里，轻轻松了口气。
灌木丛中，叫做花花的女生一点一点从灌木中钻出来，头发被树枝弄得乱糟糟的，泪眼婆娑的看着女生，和她说：“呜呜，又被抓住了。”
女生摸摸她的头，把夹在她发间的一片树叶拿了下来，然后食指放在嘴边，眨了眨眼，做出一个“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的表情，背过了身子。
花花明白了女生的意思，欢呼一声，迈着小胳膊小腿的跑远了。
正要寻找下一个躲藏起来的小孩儿，戴在女生手腕上的手表，忽然发出了一点微微的亮光。
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女生嘴角扬了起来。
按下开关，一个投影到手臂上方的视频开始播放。
是一个面容白净的男生，穿着黑色的衬衣，在镜头那边对女生说道：“小雪，我已经在洛杉矶的机场了。晚上就能和你见面，等我。”
说完这段话，男生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短短的十秒钟视频到此结束。
用手摸了摸身上，发现因为穿着裙子，所以手机放在包包里没有随身携带。想着等下有空了再去回复，女生将视频关掉，往前方的建筑里走去。
路上能看到许多人，与白雪一样，他们大多都是资助了这所福利院的慈善家。今天是耗时两年终于完工的福利院正式投入使用的第一天，白雪特意开展宴会，邀请大家一起过来庆祝。
很多人看到白雪经过，纷纷与她打起了招呼，白雪一一和对方点头问好，微笑着回应。
这所福利院，是在白雪的号召下开始建立起来的。资金的大头由白雪支付，其他人凑到一起填充了剩下的百分之十。
与白雪不同，其他人并非是什么有名的企业家、政治家，单纯只是有心想要帮忙的爱心人士。所以在这里，能够看到整个社会群体的缩影。有在读的大学生，有全职的家庭主妇，也有穿着制服刚刚到达的扫地工人。
地位和工作虽然千差万别，可能够站在这里，说明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大多知道白雪无法言语的缺陷，所以每当看到白雪的时候，眼神里多少都会带上一点遗憾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会生来就声带受损，无法说话呢。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白雪明白周围人对她的想法，但是却并没有和周围人一样，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她有一对爱她的父母，有不愁吃穿的生活环境，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偶尔还能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
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穿过人群，来到偏僻的角落。白雪开始苦恼，之前要是和孩子们约定好捉迷藏的范围就好了，这个地方太大，想要找到躲藏起来的几个孩子真是困难。
走在空荡的长廊上，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回音。琢磨着这里大概是没有人了，白雪转过身，打算回原来的位置寻找。
哐当，物体掉落地面的声音。
白雪的耳朵动了动，身体再次转了回来，目光对准了音源方向。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在这里。
她往声音产生的地方走去，推开门，在门后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掉落下来的金属台灯。
把台灯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摆好，白雪侧过头，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小孩儿可能出现的位置。
看到孩子的瞬间，下意识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在看清楚对方模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说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愣了两秒之后，白雪走过去，手掌搭在孩子颤抖的肩膀上。看着小孩儿瑟瑟发抖的模样，和口中呜咽、大张着嘴，捂着喉咙似乎想要说话的样子，她定了定神，手在空中的不断比划。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个模样？】
孩子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仍用畏惧的眼神看着白雪。
因为是福利院，所以收养的孩子里，大多是带有一部□□体缺陷的。眼前的孩子不会说话，眼睛只剩下眼白和血丝，顶着一头老人般枯燥的银丝。白雪不确定他是一直都是这样，还是突然怎么了。
只是看他不断颤抖的模样十分心疼，白雪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别怕，姐姐带你去找院长阿姨。】
她将孩子抱在怀里，推开门往外走去。
刚刚穿过一个转角，迎面冲来了两个神色异常的人。
——这两个人，眼睛里竟然都没有眼瞳。
白雪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孩子开始在她的怀里挣扎，白雪在那些人的步步紧逼中慌张起来，抬起一只手，手掌大张做制止状，想要让他们和自己保持距离，那群人停顿了半秒，站在原地开始对着白雪手舞足蹈。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想要做什么？
确定了对方没有接近的意图，白雪低头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孩子，眼神急转。
不管如何，先去外面看看再说。
一路上，能看到许多神色慌乱的人，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胡乱跑动着。身体出现异常的人很多，一眼看去起码见到了十来个。大家都很害怕。
白雪来到了院子里，看到了正对着人群大声呼喊的院长阿姨。
【这个孩子您认识吗？他和那些人一样吗？】
院长不断出声让大家不要惊慌，百忙之中回答了白雪的问题：“没有，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和这些忽然产生变化的人一样。”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打急救电话吧！】
白雪比划着手势。
“只能这样了。”
看着稍微镇定一点了的场面，院长拿出了手机。
白雪安抚着身边那位不断颤抖、一脸哭丧的孩子，伸出双臂去拥抱他。
抱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手忍不住在孩子身上摸索了两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凉，理应柔软的触感似乎也有些奇怪。
院长抱着手机在院子着急地里走来走去，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迫不及待的说明了情况，话才讲到一半，电话那头人的回答，让院长楞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别的地方也都这样？”院长说：“这是怎么——？”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院长忽然表情惶恐的快速转过头，看了白雪方向一眼，对她大声喊道：“离开这个孩子，他们会突然发狂起来咬人！！”
白雪一愣。
第一章 诞生于晨曦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