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尊不是一个恶人]这一认知既可以从历史资料中推算得出, 也可以从他对远坂樱和间桐雁夜的温和态度中得出。
但是人很复杂,由人所组成的社会更像一团纠结的线所组成的乱麻,而身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的王权者, 足以因剑的坠毁, 而大量灼烧[线]的周防尊并没有选择的余裕。
在他人的眼中, 名为周防尊的人类大概已经不只是过去时代的残余,他被比作了更危险的东西,以至于完全的被社会单方面去除了作为人的存在。
只是单纯的, 把他这一条还算鲜活的人命,毫无感性掺杂其中的比作[灾难]。
就像我——一方通行被比作[怪物]一般,同样的“殊荣”。
要怎么做?干脆的从物理上消灭掉?
是啊, 关系到数十万人的性命,就算是我这种不被他们承认为人的存在,也仍旧像是被群众裹挟的蝗虫, 不得不以吞没一切的姿态站在这位赤之王的面前。
而这被人类的恶意所针对的王权者,甚至为了防止剑的坠落,为了顾虑人类而没有拿出全力。
“怎么了——怎么了——这就要结束了吗?王权者大人——”
仍旧一副懒散姿态的少年, 过长的白发下, 猩红的瞳孔像是渴血的月影。
原本繁华的60楼大道此时此刻已然变换成另一副模样, 众多倒塌的广告装饰有的化为亮红的铁水,有的则被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极高的温度融化着钢筋, 点燃了原本葱郁的绿树。干净整洁的街道像是被降下天灾, 随处可见如陨石撞击一般的坑洞, 与因极高的温度而冒出黑色泡沫的地面。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 只是单纯的呼吸, 灼热的空气便能对柔软的肺泡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而在这其中的白发少年仍然毫发无损, 他低下头来, 仿佛因愉悦而弯起的眼睛,俯视着下方直径十多米的“陨石坑”中的赤之王:
“简直就像是地狱里才有的光景,你不这样觉得吗?”
躺在坑中的王权者翻过身,呼吸紊乱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讽笑:
“哈...地狱里可不会有恶鬼耽误时间和罪人聊天。”
“周防尊,你,觉得自己是罪人吗?”
“...得到力量却控制不住,恐怕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罪行了吧。”
他这样自然的说着,偏过脸,用倒映着火光的瞳孔注视着白发少年:
“以及,你要为自己的罪行辩护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白发少年满不在意的声音:
“本大爷的罪行多得数不完,你说的是哪一件?”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周防尊单手撑起身体:
“有能力在初次见面时就杀了我,但却没有下手——这件罪行。”
“哈——这是坦白的承认你输了吗?明明是王权者,却不去维持必要的脸面了。”
王权者嗤笑了一声:
“脸面那种东西,是部下在的时候才有去维持的理由啊.....况且干完架之后看见条子,马上就跑才是街头混混的生存方法。”
“是这样啊...那也就是说,就算本大爷在看出你不打算使出全力的状况下,依然穷追猛打的这副无聊姿态。也和把你当做炸弹的白兰.杰索算不上同一种类?”
沉默了一瞬,听到对方这类话语的周防尊,嘴角却向上扬起:
“....你果然是个小鬼啊。”
“你想死吗?”白发少年面无表情。
不在乎地面上已经融化的沥青,白发少年面对着赤红的王权者不再摆出战斗的姿态,反而像是遇见相识多年的友人那样坐了下来。
“周防尊,你是个好人。”
“难道说这是你不杀我的理由?”周防尊怀揣着闲心说出这种玩笑。
在面临生死这个恐怖的难关前,这个男人总是会做出令人意料之外的反应。
又或者说,王权者才会有这种直面生死的坦然?白发少年在内心思考。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他是周防尊,所以才能成为王权者。
白发少年发出嘲讽的声音:
“怎么可能,世界可不会因为你是否符合人类价值好坏,而对你有丝毫放松。本大爷不过是看上你的利用价值罢了。”
“我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能抵得上数十万人的安危啊......”周防尊声音沙哑的发出感叹。
细密的白色睫毛因近处的火而染上复杂的色彩,白发少年抬起眼帘,猩红的瞳孔在火的映射下仿佛无机质的琉璃。
“杀了白兰.杰索。”少年的语言不包含任何感情,如同[杀死]某种鲜活的存在理所应当。
“你有特殊的方法进行追踪,否则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帮手的情况下,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幼女从静冈到池袋,还仍然能紧紧咬住那个被你追着烧的蠢货。
那么条件就很简单了,你协助搜查,我在你即将坠剑时才将你杀死。保留你向白兰.杰索复仇的权利,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赤红的王权者沉默了一秒,朝白发少年伸出了刚刚才使用[权能]正好骨骼的右手。
“那么,合作愉快?”
白发少年站起身,脚步沉稳的走上前,两只同样瘦削的手握在一起。
鲜血自交握的掌心滴落,复仇者们同样恶质的笑容浮现在不同的脸庞上。
“合作愉快。”
池袋——露西亚寿司店
“阿嚏!!!”金发的青年双手抱紧了手臂,“总感觉突然变得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