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他们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可就算这样,他们赶来救援的速度还没我快,由此可见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在新客房里面收拾好东西,看了看时间,被子一裹就又爬上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可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计划。
“谁啊?”我从被子里伸出头,带着点困倦地问道。
“是我。”
门外传来低缓柔和的女声让我怔了一下,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淡紫色衣衫长发披肩的女子站在门外,走廊没有亮灯,窗外的月光让那张本来冷艳的精致面孔带上了些许柔和。那双蓝紫色的眸子带着点探究注视着我,像在等我请她进去。
……你让我请你进去就让你进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于是假装没看懂,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云无月?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
“我有事情想问问你。”她说。
“要不明天?今天我……”我没被打扰继续要关门。
“是有关缙云的事情。”她仿佛是加重了语气说。
一句话让我的所有动作停住,睡意一瞬间消散无踪,我维持着撑开门的动作,抬头望着她——是的,女主她不愧是女主,不但比我漂亮,还比我高。
她坦然地回望着我,目光清澈没有半点被记忆中画面纠缠的尴尬。我和她对视了大约两分钟,最后我败下阵来,退开一步让她进屋。
大半夜搬进来的标间,不指望有什么待客的好东西。云无月看起来也并不介意,她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我床边的凳子上,目光落在我放在枕边的剑上面,良久,轻声问:“这把剑……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可以。”
她轻轻拿起短剑,细长柔白的手指一寸寸抚摸过暗青带红的剑身,认真细致到让我几乎有些毛骨悚然。我不自在地动了动:“有……这把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放下了剑,仿佛是怀念地笑了下,“只是太久没见到,分外怀念罢了。”
“……你以前,见过吗?”
她看向我:“见过很多次,第一次,还是你送来的时候。”
……哦豁。
我,就,知,道。
连我这个人类都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偷了家里存钱罐里的五毛钱请小朋友吃冰棍被爹娘混合双打,妖兽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童年时候的事情!
就算那时候她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这么多年,怎么也该了解生命的大和谐是怎么回事了!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视死如归地望着她,像是早上被班主任没收了小黄书的学生下午在办公室等待老师宣判。
我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是取悦了她,云无月轻轻笑起来:“您不必这么紧张。您可能不记得了,很久之前,您曾经见过我,我是缙云身边的那只魇魅。”
像是怕我不理解,她还贴心地解释道:“就是那只小怪物,当年我曾经在他身边呆过一段时间。您来寻他的时候,我碰巧也看到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吗?”
她呆了呆,被我的问题问得愣住。仿佛是认真回忆了一下,失笑道:“原来您是在意那件事吗?其实您无需介怀,这些年我见了太多的事情。那种事情不过是久别重逢,情之所至,在我看来,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
停了一下,她仿佛是带着点迟疑补充道:“若说感想的话,便是缙云他……那时好像情绪有些不对,有些……太过惊讶了。”
……他当然惊讶啊!任哪个男的给自己催眠了五年“你是弯的”,等临门一脚的时候发现自己跑错了球门都会惊讶啊!说实话,他没有惊讶到当场表演降旗已经是个纯爷们真汉子了!!!
可这些话我能和云无月说吗?!
我只能默默地忍下来,一张脸都憋得通红。
“其实,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我就认了出来。是在那座古墓里,那时您可能还没有意识。”云无月凝视着我说道。
对上我惊讶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很奇怪是吗?明明是只在四千年前见过两次的人,我却记得这么清楚。其实连我自己也有些意外,明明只是听人描述过的人,却仿佛和朝夕相处过一样熟悉。”
这次我沉默了很久。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冲破这种阻塞,有些艰涩地问:“你是听缙云说过我吗?”
“岂止是说过,他……没怎么说过自己的事情,一直在说你。”
云无月的手指隔空轻轻拂过永安剑:“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听他说自己在人间有个恋人在等他回去。他说那人勇敢果决,正直坚毅,定会一直等他。后来,你死去之后,我又听他讲了你更多的事情。听他说你的性格、喜好、做过的每一件小事。他说的时候,便拿着这把剑,久而久之,我对这把剑和你,竟是比对缙云还要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