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蔚抬起头,有些好奇,“雕木头?什么都能雕吗?”
“可以。”
“那能雕一只燕子吗?”李文蔚说完,又改口道,“雕两只可以吗?”
沈清如答应了。他们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流云寺,有小僧童过来招待他们,将他们引入客房休息。
经过一天的上山之旅,四人都颇为疲惫,用完晚膳后就纷纷互相告别回了各自的房间。
沈清如漫不经心地雕着木头,心里想着顾启的事情。
张太傅很信任顾启的能力,他说顾启殿试定能取得好成绩,即使不是魁首也是前三。顾启不曾与沈清如谈过这些,但是沈清如知道,顾启很看重这次的结果。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为了靠这次功成名就,这是一个寒门学子的尊严。
张太傅是爱才的,张家人丁稀薄,他不免有几分让顾启为他所用的心思,只是当沈清如在张府时,他不好表现出来,实际上他挺希望顾启能成为张家的人。
他们都以为沈清如单纯,看不出来,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顾启疼他,一边责备沈清如心善不知权力相争的丑恶,一边也不愿他过早接触。
可沈清如不是不懂。
所以他才开始对以后感到犹豫——他真的要参加乡试,然后过上和顾启一样的日子吗?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买了院子,以后顾启就可以搬出来,他们可以两个人住在一起。顾启还会跟着他回青鸟镇看小熙,既然顾启未来的路已经定好了,那……他自己是不是可以任性一点?
沈清如有些发怔,如果他不参加乡试,而是去做别的生计,顾启会生气吗?
指间突然一疼,沈清如回过神来,就见一滴血落在了即将雕好的燕子上,木头微微泛青,青燕栩栩如生,燕尾的血迹十分鲜明。
沈清如含住受伤的指头,头疼地盯着青燕。
算了,还好木头够用,再雕两只吧。
他不舍得丢弃这只辛苦雕好的青燕,便收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明日就是顾启殿试的日子,沈清如要早早起来祈福,便也很早就睡了。翌日,其余三人都还没醒,沈清如独自去佛堂祈福,有僧人对他双手合十作礼,沈清如也弯腰回礼。
沈清如跪坐在佛堂,闭着眼祈福,日出后季昭他们也过来了,看见沈清如在祈福,也纷纷跪坐下来。
沈清如沉下心,一直呆到了晌午。当他睁开眼睛时,季昭他们已经不在了,小僧侣让他去用膳,沈清如拒绝了,他不愿意起身。
殿试要一整天,沈清如希望能陪完全程。
小僧侣阿弥陀佛一声,随后送来了午膳。
沈清如道了谢。
之后,他一直跪坐到太阳落山,才睁开眼睛望着一脸悲悯的佛像,在心里默念——不求过多,只求顾启得偿所愿,只求他们二人可以苦尽甘来。
他们在寺内又住了一夜,第二日才下山,李文蔚对沈清如雕的青燕爱不释手,季昭甚至有些吃味,一个劲儿要沈清如下次也雕一个给他。
“我才不要小燕子,我要雄鹰!给我雕个雄鹰!”季昭气势十足,“我还要用玉雕!等我回去就把上好的玉石给你送过去!”
沈清如笑笑,“我不会雕玉的,雕木头倒是还行。”
玉石这种昂贵的物事,他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雕?
季昭有些失望,撇了撇嘴,又突然想起什么,忙去看沈清如的脸色,别扭着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雕的木头!我、我就要你雕木头的雄鹰给我。”
他小心翼翼地看沈清如,扯了扯沈清如的袖子,“好不好?”
沈清如本来就没生气,他捏了下季昭白皙的脸,笑眯眯道,“好啊,叫声沈哥哥来听听。”
季昭涨红了脸,气得推了沈清如一把。
沈清如大笑。
张知衡听着他俩的对话,也不禁翘起唇角。李文蔚把玩着小燕子,心里想着,要怎么把另一只燕子送人呢?她瞅了张知衡一眼,唇边含笑的俊美少年让她心底漏了一拍,她低下头,耳根慢慢红了。
一行人说着笑着,下山的途中都没感觉到疲惫,终于在天黑赶回了京城。
与季昭二人挥别后,沈清如和张知衡回了张府,他们的好心情却在入府的一瞬间感到了变化,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让沈清如心底一沉。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克制着内心的不安,直到得知消息的一刻,沈清如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顾启殿试作弊,今上大怒,将其打入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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