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并不想做什么,她与郑源说那些,大抵也不过是找个不相干的人倾诉罢了。
然而郑源却不这么想,他似乎对这件事尤为热衷——难得啊,唐昭竟然敞开心扉与他说这等私事,他自然是要替她出谋划策的。再说唐昭年纪那么小,难得动了心,他又怎么忍心看她为情所困以至于读书时都那般魂不守舍呢?
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明明动心却偏要忍着怎么办?当然是刺激刺激了。郑源旁敲侧击几回都没问出女方的消息,便只能放弃,转而直接从唐昭这里下手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唐昭收到了小伙伴全方位的关心……今日与她谈心开导,明日与她说个故事,后日还有双手奉上的珍藏小册子要与她一同观摩。
被塞了小黄书的唐昭:“……”
唐昭觉得有些心累又有些好笑,收到的小画册她自然没有看,但这般的体验于她而言也是新奇的。所以她最后到底没辜负郑源的好意,将小画册收下了,却是束之高阁。
有了郑源这番折腾,唐昭一时间倒是没再顾得上想东想西,魂不守舍的情况渐渐少了。
郑源见状还以为自己的好心有了成效,于是愈发积极起来。
转眼又到了休沐,可惜这回唐昭没再遇见宋臻——事实上自那日宋臻被明达接回去后,唐昭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这几日有没有回来读书。心有芥蒂没去打听是主要原因,除此之外甲班和丙班之间的距离也不短,书院的课业更是忙碌得足够压榨光他们绝大多数精力。
没遇见宋臻,唐昭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放松,不过她身边总还跟着一个郑源。郑源一提到休沐就很兴奋,想要勾肩搭背再次无果后也不气馁,依旧热情的邀请道:“唐兄,休沐出来玩吗?”
唐昭原本家教甚严,但她其实并不排斥偶尔与好友玩乐,无可无不可间正想点头答应下来,转念却想到了郑源最近的所作所为——郑源最近过于热情了,他或许是好心,但也是真让人吃不消——于是话锋一转便道:“不必了,我要在家温书。”
郑源一听,有些失望:“这样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竟也不放松放松。”
唐昭只好无奈解释:“我最近读书懈怠了,是该弥补回来的。”
这话其实是敷衍,但郑源听了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他点点头:“说得也是,你本是有大志向的,从来读书刻苦。再说明年就是科考年了,整个书院气氛都紧张,你抓紧些也对。”
听得这话,唐昭心里也挺复杂——和宋庭需要继承爵位不同,唐家二房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她继承的,不过是孤儿寡母怕被欺负罢了。可薛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送她来读书也就罢了,读得不错竟还真让她去考功名,也不怕事发获罪。
唐昭自然是不打算科举的,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女扮男装的身份,可却并没有再将自己逼到那等退无可退地步的打算。等寻见合适的机会,她也会与薛氏说。
不过这些就不必与郑源说了,权当他以为的没错便是。
两人随口说着闲话往山门下走,走到半道却是被人从身后叫住了。叫的是唐昭不是郑源,两人闻声回头一看,却是书院的骑射先生追了过来。
书院里最讲究的便是尊师重道,两人见状忙行礼,而后唐昭问道:“不知先生寻我何事?”
与其他教书先生不同,红枫书院虽然也学六艺,可这六艺不在科考范围中,自然就教得随意学得懈怠。骑射课一旬也才一堂,打得交道少了别说唐昭,便是郑源也与骑射先生不熟。
不过熟悉不熟悉的,骑射先生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后便道:“唐昭,我记得你上次救人时骑术不错,马球你会吗?”
马球又称击鞠,是京中贵胄最喜爱的游戏之一,也在军中颇为流行。以唐昭从前的身份自然是会的,而且还玩得不错。不过那是从前,唐昭现在这身份是没玩过马球的,甚至真论起来她骑术也不比宋臻好到哪里去。救人那次她是着急,不慎留了破绽的。
想到不慎暴露的骑术,唐昭犹豫再三还是露了口风:“我从前偷偷玩过几回,会一些,但打得不是很好。”说完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对面之人。
骑射先生闻言却是松了口气,笑道:“你会就好,咱们书院可没几个骑马骑得好的人。”
郑源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所以到底什么事啊?先生你寻唐兄,是跟马球有关?”
骑射先生点点头,也不卖关子了:“是这样,过两日京中几家书院一起,约着要办个马球比赛。咱们书院的学生大多只爱读书,对这玩乐却是没多少心得的。”说着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山长也不求比赛能胜,但至少不能输得太难看不是?”
两人顿时明白过来,同窗们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等上了马球的比赛场大概就是一群菜鸡。而唐昭“有幸”入了骑射先生的眼,有望成为菜鸡中的一员。
唐昭一点也不想带着一群拖后腿的玩,于是她问道:“怎么这时候办马球比赛?明年就是科考之年,今秋还有秋闱,大家都忙着读书,哪里有时间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