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鸟鸣婉转。
窗棂间的日光洒在铺满白面粉的木板上。
余十啃着脆冬枣,横穿如意房堂子,去后院择菜。
两个端着白瓷盅子的婢女从如意堂出去,与余十擦肩而过。
余十回过头,看着她们,问了一声旁边揉面的厨子,“大哥,刚才端出去的是什么呀?”
如意房里就余十一个女孩,乖巧听话、勤快麻利,很快跟厨子里的大老爷们都熟络了,厨子杂工们也都对她和和气气的。
面点师傅说:“莲子燕窝汤咯。”
余十往嘴里送一颗冬枣,“噢——”
“这都几天了,小世子还是不肯好好吃饭,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食材。”
另一边剁肉馅的厨子听了,看旁边没外人,小声说:“不吃就罢了,剩下的还不许下人偷嘴。”
余十听了咯咯笑,快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侧头问了一句:“一直都在给小世子进补吗?”
“是啊。”面点师傅停下动作,“王府里的御医说小世子伤了元气,叮嘱要多进补。”
余十点头,后院的小侧门打开,两个人推了几车新鲜的食材进来,余十走上去跟车夫打招呼:“早哇。”
“早。”
余十歪着头点货,“今天有没有稀奇菜哪?”
一个年轻的车夫羞赧地笑:“稀奇菜没有,倒是我今早跟山里顺了点稀奇果子下来,时渝姑娘看看好吃不好?”
“哦?”余十伸出手,“我看看。”
车夫从一堆菜底下抱出一颗淡黄色的梨形大果,皮厚,略糙,脱把的白芯还有琥珀色的疤痕。
“这是......”余十看着大果子,抱在手里掂一掂,不禁笑出来,“野蜜蜂蛰过的北香栾吧?”
车夫竖起大拇指,“嗨哟,不愧是时渝姑娘,好眼力!”
“北香栾平常人家都吃得起,只是被蜂子蛰过的可不好找,甜得化心。”
余十嗅一嗅北香栾,鼻尖清香环绕,轻吹即散;再抱到耳边,张开手,用掌心拍一拍,发出清透的响音。
余十说:“熟的刚刚好,再过几天就老了。”她问车夫,“小哥,这个是你自己摘的,不算元康宫的?”
“是呀。”
“那你卖给我,行么?”
车夫又抱了两颗北香栾,只是这两颗没有被野蜂叮过。车夫把北香栾一齐给余十:“时渝姑娘,这都是我家媳妇托我送你的,你就好好收下吧。”
余十说:“那怎么使得?”
“家里娃不是不爱吃饭吗,自从我媳妇给他喂了你做的流香丹,胃口大好,现在老实吃饭了,我媳妇就叫我给你送几个香栾,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算是个心意。”
“是吗?那我就收下了啊。”
“收下吧收下吧。”
说起来,流香丹也不是什么珍奇玩意,无非就是用梅子、陈皮、山楂之流制的多种口味的丹丸,小粒,有生津开胃的功效,消食,小孩吃了流香丹,少吃其他零嘴,胃口自然渐渐就好了。
卸下菜,余十把香栾给制了。
余十把香栾的皮完好地剥下来,晋州干燥,日烈,没许久就晒好了。
余十把没被野蜂蛰的香栾肉分成两份,一份直接拿给厨子和杂工们吃,还有一份拿来和百合片煮茶。
剩下那颗被蜂蛰过的,余十仔细把果肉上的膜和筋撕下来,和着金橘,加少许云晶冰糖煮烂,舂泥,装瓶。
香栾皮晒好了,反复水煮,撇沫,沥出,以山蜂蜜腌渍,装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