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的是鸡蛋煎饼, 季母手艺很好, 煎出来的饼口感酥糯, 让人食欲大增。
今天恰好是一个星期一次的赶集，市上的赶集街在这一天会聚集很多的小商贩, 价格也会比之前便宜，正是囤年货的时候，季洋也准备带唐璇去市区逛一逛。
两人临走前，季母还把一副自己织的手套拿出来给唐璇, “快带上，外面可冷了，风又大。”
“谢谢阿姨。”唐璇接过来, 心底突然一暖。
“天冷了要多穿一点，再多穿几件，不要感冒了, 宁愿热着也不能受冷, 大过年的多遭罪？”季母开始碎碎念念, 走上前帮她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看向季洋嘱咐，“一会你就带璇璇去买耳罩，厚厚的那种，不然耳朵都冻红了。”
“妈, 你话说了很多遍了, 我知道。”季洋牵过唐璇的手, “我们就先去了。”
“诶, 妈还没给你们钱。”季母说着就要掏口袋，唐璇制止她，“我们有的。”
“还有毛巾，买一个围上，妈来不急织了。”季母说着还做了一个围上的动作。
“知道知道了妈。”季洋已经无奈，丢下一句就要往外走。
唐璇却回头看了季母好几眼，心底一阵感触。
妈妈的唠叨，她听很多人说过，可是她没有享受过，因为她妈妈去世很早。
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外婆在世前也只是说她们姐妹长得和她妈妈很像，姐姐也不愿多提及。
到了市区。
许是要过年了，路上行人多了些，汽车来来往往，显得有些拥挤。
哪怕最中心的地方，楼层都不高，大多也是一些小餐馆。
“这里离省城太远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发展不过来，整个市还不如一个小县城发达，人口也在流失，电影院就只有一家，你一会想去看吗？”季洋牵着她走在路上，侧头看她。
唐璇正捧着一杯热奶茶暖手，摇了摇头，“不了，最近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
经济不发达消费自然也低，奶茶仅仅五块钱一杯，无意间看到楼盘售价，诧异道，“三千二精装修吗？”
“简装修吧。”他望过去，随口一回。
“这么便宜？”唐璇小口吸着奶茶。
“在这里，两千以下不包吃住的工资太普遍了，如果这么想，它就不便宜了。”季洋说。
平心而论，季家家庭条件算好，季父若不是出了意外，也算个半小康家庭，毕竟能盖起二层。哪怕在当今这个社会，住着土瓦房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唐璇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她大学时候去山区支教，条件艰苦的人家太多。
家庭年收入几千块也不是少写个零。
见她沉默，季洋看向她，不自觉就垂了眸，“是不是觉得这里发展太落后了？我家也没有能力给我们提供好的条件，我很抱歉。”
“没有，叔叔阿姨很努力了，是他们让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们未来也要自己努力，让他们能过上好的晚年生活。”她望着他，美眸清澈明亮，嘴角还泛着笑，带着鼓励。
季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薄唇的弧度也忍不住上扬，“走了，带你去看看取暖器，怕你今晚冷得睡不着。”
话落，带着她往前面的商场走。
他带她去的是较大一点的电器商场，大多数家用电器都有，不过里面人较少。
两人一进去便有导购员来接待， “两位需要买什么？可以看一下。”
“取暖器有吗？”季洋出口。
“有的，这边都是。”导购员指了一个方向，在前面带路，然后开始介绍。
唐璇听得认真，她是想给季家两老买一个性能好一些的，虽然季洋说他们可能会不舍得用。
说到一半，季洋电话响了，他走到外面接电话。
“好了，你自己回去，妈一会没空。”
“妈妈还要上班，饿了就去你奶奶那里吃饭。”
...
一个女人拿着电话走过来，她身上穿着工装，微黄的卷发没有绑起来，脸上画着浓妆，低头不断在讲，语气也有点烦躁又强忍着。
“嗯，策划方案做好了给我看一下，我现在暂时没空，你先发到我邮箱里。”季洋单手插兜，说着转过身。
女人低头走路，正在回消息，两人险些撞上。
“不好意思。”季洋挂掉电话，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礼貌道歉，行为举止还有些觉得冒犯了。
闻言，许兰心抬头，看到他第一眼是眼底一亮，他身材颀长，穿衣有品，气质就很与众不同，颇有些“见色起意”的感觉。
“没关系。”她放柔了声音，还有娇羞，望着他好几眼后，脑子里一下冒出一个人影，不确定出声，“季洋？”
哪怕变化再大，五官轮廓也在那，她听说他好像回来了。
“你是？”季洋表现得一脸迷茫。
实际上，他知道她是谁。
许兰心是他初中谈过的对象，初恋嘛，总是美好的，后来对方和社会上的男混混好上，初中刚毕业就奉子成婚，他大受打击，这才沉迷学习。
当时她就是个会玩的，他像个老实的愣头青一样被她耍弄，也是气不过，最后也变成渣男。
上辈子他也是这一年回来，偶遇到后两人还搞在一起，她还是有夫之妇，让人觉得刺激又满足，两人都是不相上下的渣，对方更甚，凭着皮囊游走在底层男人间，都不过是玩一玩。
她也从他手里骗了不少钱花，导致他最后又借了不少钱，回去不得不骗唐璇的钱去补缺口。
“许兰心啊，你现在变化好大，我都险些没认出来。”她笑着开口，语气热络，笑起来眼角还有粉底掩盖不了的小细纹。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我怎么了？”季洋佯装不解，“抱歉，一时没认出来，好久不见了。”
“是啊，十几年了。”许兰心笑着寒暄，“你回来了？见到你太不容易了。”
“回来过年。”季洋点头，面对她的热情显得客套。
只要不流露出一点意思，也就相当于没给机会。
再说，许兰心生个两个孩子，以前再女神，现在也身材走样，他之前是胖，两人不相上下，现在再怎么也是咽不下口。
“你们读书的都去外面挣大钱了，我们嘛，就在这里赚点小钱过小生活。”许兰心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万分无奈，又有些自嘲和捧他。
“我没有，过得苦。”季洋否认。
其实初中就已经是一道分水岭，尤其再这样贫困的市，女孩提前长开又会打扮并不是好事，受男孩引诱，心思未定就受尽追捧，思想不成熟以为美貌即一切。
辍学早早嫁人生子，然后被迫去经营家庭或者谋生活，有些不幸伴随了一辈子，浑浑噩噩活着。
“你结婚了没？都二十好几了吧？”许兰心转移话题询问。
“快了。”
“娶谁啊？到时候记得叫我去喝喜酒。”她面色未变，继续调侃他，抓住聊天的机会。
季洋：“可能不在这边办酒席了，要在省城办，我女朋友是外省人。”
“哦...”许兰心刚要开始打趣他，里面传来唐璇的声音，“季洋，你进来看一下这个。”
“来了。”季洋歉意笑了笑。
“我在这上班，买家电找我啊，肯定给你便宜。”许兰心打上了包票。
“谢谢了。”他说着往唐璇那头走。
许兰心也跟过去，主要是想看看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结果见到了唐璇。
对方正微微弯腰看着地上的取暖器，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衣，围着围巾，还带了一顶米白的帽子。
转过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五官清秀，气质温婉，与这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用句俗话说就是像城里人。
而她，像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市侩妇女。
“这个挺好的，就这个吧。”他也没多想，认可出言。
“你再看看这个，对比一下。”唐璇自然挽上他的手臂，把他往旁边微微拉了拉。
“还是这一款比较好，比较耐脏，设计也比较简约大方，还比较轻一些，我们这里卖得都很不错。”许兰心走上前，笑着介绍。
“我初中同学。”季洋对唐璇说，随后又看向许兰心，“我未婚妻唐璇。”
唐璇冲她点了点头，笑着打招呼，举止大方。
“恭喜啊。”许兰心对着季洋来了这么一句，“未婚妻很漂亮。”
生活条件不错，手上的钻戒都那么耀眼。
“我也觉得漂亮，谢谢祝福，就要这一款，我们要两个，能送货到家吧？”季洋问。
“我可以让司机给你们送回去，不过要下午才能送。”许兰点头，强调了自己的作用。
“麻烦了。”唐璇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都是老同学，应该的。”她的话说得漂亮，季洋跟着她去结账了。
留下地址，从店里出门。
唐璇还感慨般来一句，“你的同学还挺不错的。”
季洋看着手机上微信添加好友的申请，将手机放回裤兜没搭理，敷衍应了一句，“还好吧，毕竟卖出去她也有提成，都是销售。”
她睨了一眼他，季洋也看了一眼她，拿过她手中剩下的两口奶茶喝光。
直接一扔，准确无误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以前还会笑着说一句会胖，现在不会了，都有些心疼，肯定是加班太辛苦，他都累瘦了。
市上也没什么娱乐设施，逛到吃午饭就可以回去了。
季母看到买回来的取暖器还让他把一台退回去，要么把两台都搬到楼上好了。
反正他们习惯了。
最后非要季洋态度强硬才能留下来，还得骗他们说不给退。
老人家念念叨叨，但又见唐璇在，不好意思说太多，只让他好好存钱，不要让唐璇跟着吃苦。
下午唐璇还陪着季母去串了门，老人家也有自己的虚荣心，逢人就说这是她儿媳妇，让人也眼馋眼馋。
谁叫他们之前都说季洋再不娶就娶不到媳妇？
有了取暖器，晚上就没那么冷了，这里信号其实也不太好，不过季洋的电脑里很多电影，两人窝在一起看电影也是一种别样的小温馨。
待了三天，到了除夕晚上。
家家户户开始张罗过年，年轻人开始返乡，道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了点年味。
雪下得更大了，唐璇既怕冷，又想出去堆雪人，把季洋弄得万分无奈。
当天晚，季父和季母给了两人红包，留着压岁。
季洋和以往一样，给了两百块，而唐璇的红包里却是鼓鼓的，一张张崭新的红钞。
“不公平吧？”他发出抗议。
“嫌什么少？就给你意思意思。”季父怼了他，眯着眼看他一眼，似乎嫌他话多。
“什么意思？”季洋又看了一眼红包里。
“快三十的人了，说这话有意思？赶紧收着，不要就还给我，能买两条烟。”季父说着已经伸手。
季洋不情不愿放在自己口袋里，像个跟父母争执失败的孩子，略带淘气。
唐璇在一边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看着一家的相处方式却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