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等待对伊妍来说无比漫长
期间, 她还得知季洋下午要去参加一个活动, 不知道会不会有时间。
心急如焚便是如此。
一根筋都紧绷着, 生怕严辰一个电话过来，告诉她今天约不到了。
等了那么久, 她一刻都等不下去。
为了消磨时间, 她去了趟美容院, 又去做了个头发, 才把时间消磨过去。
晚上。
严辰约季洋喝酒。
时间肯定是吃完饭后。
她心不在焉吃了顿饭，也没什么胃口，着急等严辰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点钟指向九点。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严辰：“夜欢8888包间。”
伊妍拿起手机就走出去，“谢谢。”
她上车的时候严辰又发过短信, “客气, 我什么时候能去开车？”
字里行间, 急不可耐。
伊妍直接让程秘书把车开去给他。
九点半的时候她就到了夜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间，推开门的时候她的心跳就开始加快。
哪怕知道他还没来，还是紧张，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五个多月没见了。
说实话，她第一次怂了，不太敢面对, 也不知道应该去说什么，怕自己说话再次伤害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便有了软肋, 她开始学会反思。
不是不敢肆无忌惮，而是更在意他的感受。
她心情忐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九点五十分。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歌唱声，包间的门，依旧没什么动静，没看到季洋的影子。
她心里没底。
季洋最近很忙，加上他不太喜欢去社交，如果不来的话，严辰也没办法。
一转眼，到了十点十分。
她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想让服务员给她拿两瓶酒。
还没按铃，包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伊妍猛地转头，与正准备进来的季洋撞个正着，他神色明显楞了一瞬，俨然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
她身子僵住，浑身血液仿佛倒流。
他剪了个头发，好像更瘦了些，眸底依旧那么深黑明亮。
气氛好似凝固了。
“不好意思。”季洋回神，语气歉意，下一秒就往后退，把门关起来。
“季洋！”伊妍连忙跑过去追。
这个包间就在二楼，靠近楼梯口，她出来的时候，季洋已经不见了身影。
伊妍慌了。
快速跑下去追，看到他的背影，很快又转弯不见了，那是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她脚下加快了速度。
她清楚，季洋这一次能被骗出来是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肯定没机会了。
她赶上他的时候，鼻翼都冒出来薄汗，倾身过去一下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拖住。
除非他甩开，不然也得停下脚步。
季洋没法走了，也没转头，伊妍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很是无奈。
“我有东西给你。”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轻声出口。
“什么？”季洋转头，脸色未变，只是把手从她手里轻轻拿出来。
看着他的面色，生疏又自然，伊妍心一下又一下，往下沉了，挤出一抹笑，从包里拿出U盘，故作镇定，“这个，上次被钟点工找到了，你不是说很重要吗？”
“嗯。”季洋点了点头，“挺重要。”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并没有格外的情绪，伊妍知道，其实不重要了。
毕竟...大多数关于她。
“给。”她递了出去，顺道还出口，“听说你去国外拍戏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季洋伸手去接U盘，伊妍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天很冷，她的手冰凉凉，美眸直勾勾看着他，不愿意松手，他动了动，反而被拉得更紧了。
季洋呼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伊妍看向他，也是鼓足了勇气，“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你的态度不好，给你造成了伤害，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要在你身上发泄情绪，也没有想过伤害你。”
“我也承认，有时候可能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问题，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
她说得认真。
说出这些话很不容易，之前打好的草稿，此时也全忘了，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季洋敛眸，神色有些复杂，顿了顿一会轻启薄唇，“这种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可能我本身不太能接受，一开始的关系...嗯...所以没关系。”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说得越大度，伊妍便越能感觉到危机。
如果季洋跟她吵，跟她闹，跟她理论，和她讲道理，那说明他对这段关系在意，或许说，内心还希望两个人能有一个可能。
可是他现在的意思，就好像跟她说：算了，都过去了，我原谅你。
这句话比恨她讨厌她还让人绝望。
“我还有事...”
“既然翻篇，我觉得我们能重新开始，沟通和商量很重要，我以后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伊妍急急打断他，“别墅那边我去看过了，都挺好的，可以搬去那边。”
她并非牛尖角的人，也不会不懂交流的重要性。
凡事能商量。
错了就是错了，她也认，也不会对他再用强硬的方法，会把他推得更远。
话落，季洋沉默了。
伊妍真正体现到什么叫做煎熬，时间一秒一秒过，她都不敢呼吸。
“妍妍。”季洋抬眸，唤了她一声，声音依旧低沉醇厚，很好听，可是伊妍却心慌，另一只手也抓上他的手。
眼底就好像在说：别那么残忍，你别...
这么久没见，她不知道季洋是不是已经忘记她，是不是把她从记忆里抹去。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上还戴着他送的手链，眼底闪了闪。
半晌。
季洋还是抬起手，覆上她的手，把自己手的抽了出来。
伊妍心一下就空了。
眼底泛起水雾，鼻尖太酸，好涨啊。
她快哭了。
“我不想再重新开始了。”他话语温和清缓，试图解释，“不是你不够好，你很好，但是这样太累人，我不想再试一次了。”
伊妍的呼吸开始急促，吸了一口气，不敢出口，怕出口就哽咽起来。
他不愿意了。
“我知道你很忙，我也很忙，这段时间我们都过得比两个人在一起更好，你会找到更适合你。”季洋说着就点点头，“我先走了。”
最绝情地拒绝也不过如此。
不咸不淡，好似所有的曾经，都不会再存在。
彻底成为过去式。
伊妍原本还有点端着面子，只是提出要重新恢复关系，但这一刻，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第一次主动。
把季洋吓了一跳，身子都僵了，垂落的手不知所措。
她没说话，但是抱着他的手越发收紧，姿态也比平时放低了些，“我承认错了，错了不能给个机会吗？”
“不能吗？”
季洋心情沉重，好一会才出言，“妍妍，这个事情不能这么说的。”
“我明白，对你来说是极大的让步，我也知道你的牺牲很大，可是那不是恩赐，不是你做出了你觉得很大的牺牲，我就要为这个牺牲去妥协。”
“那只是你看来很难做出的决定，你道歉了，我接受，我也为我做出的不足道歉，希望你也能原谅。但是两个人重新在一起，我不想再去体会那种感觉。”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我认为是付出加包容，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去付出，去包容，想去好好照顾你，但是可能我太高估我自己，我还是没能坚持下去，没有想重新在一起的想法。”
“很抱歉。”
...
他离开了。
说的话还在伊妍耳边不断环绕，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慢慢蹲在了地上。
低着头，眼底的泪滚落。
她没说出来喜欢他，可是喜不喜欢，她的心告诉她了。
许是以前对他太无情，慢慢让他这么“铁石心肠”，应该是攒够了对她的心寒，不想再开始了。
她觉得自己挺狠。
向来都高高在上，哪怕他付出再多，也没把他当成恋人，季洋说得挺对。
哪怕现在，她都觉得自己所谓的牺牲是莫大的施舍，她没想过这一次他会拒绝。
心底近乎奔溃。
伊妍没回去，拖着身子上了车，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都是两人的曾经。
整个人像是脱虚了一样，脸色惨白得难看。
“嗡嗡嗡。”
手机震动。
伊妍吸了一口气，伸出无力的手，拿起手机接听，“什么事？”
“伊总，网上曝光了你和季洋的照片，要处理吗？”程秘书说的时候心肝都颤动。
天啊。
她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看看。”伊妍挂掉电话，快速打开微博。
热搜第五：“季洋 伊妍疑似复合”
狗仔的动作也是够快，拍的是两人刚刚在停车场的照片，还是动态图。
第一张，两人只是一个背影，她伸手去抓季洋的手，明显是她追季洋。
第二张是动态图，她扑过去抱住了季洋，许是隔得远，季洋的神情看不清楚。
...
热度还在往上升，网友惊掉了下巴。
一枝独秀：“我眼睛出现问题了？对不起，我一直把两人的关系想成季洋是只小奶狗，我为我的无知感到抱歉。”
直女狗：“不要复合不要复合啊，任何人都配不上我家洋洋，他是大家的。”
季洋是本命：“啊啊啊啊啊，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才不相信是真的呜呜呜...”
...
从动图上看，还是伊妍去抱季洋，让人大吃一惊，要知道，上次还传闻季洋是被伊妍包、养了。
现在看来，两人谈恋爱的说法更让人信服一些。
伊妍终究是伊氏的总裁，这样的消息对她有很大影响，可她却给程秘书回了消息，“不用理。”
程秘书看到消息的时候还打电话来确认。
不用理？
这可是关系到名誉的问题。
人家会说倒贴。
“不用理。”伊妍再次出口，滑动看着评论，希望这是假消息的人占大多数。
由于季洋的脸模糊，很多人说不是真的。
程秘书满腹疑问，最终被她吞了下去，只能听伊妍的话。
伊妍没开车回去，总觉得那个房子全是他的身影，心底压抑得睡不着。
去了酒店。
她觉得自己疯了，顶着巨大的压力，却想借此让别人知道两人在一起。
甚至觉得，可以和他产生某种联系。
不过，这个爆料并没有持续升热度，明明被大量讨论，却在十二点后降到了第六名。
季洋那边没回应，却在压热度。
伊妍抓着手机，说不难受不可能。
第二天。
季洋在接受采访时候说他单身，对于网上的曝光，他含糊不清回应了几句。
意思就是，对于狗仔传的绯闻他也没办法。
这段时间他都在拍戏，之后也会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
粉丝一听他单身，那还管那么多？
任何女人都不能近季洋身，他是大家的！
加上这件事被降了热度，几天就淡出大家的视野，很快便不被提及。
好似没发生过。
只有伊妍，她发现自己越发陷在里面了，她有点后悔，那天只对季洋说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并没有说喜欢他。
她是真喜欢。
伊昌峰一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消了热度，伊老太太那边也知道了。
一个电话就让伊妍回来。
一大家子都在，伊老太太面色阴鸷坐在主位，见她回来脸色更是沉了又沉。
伊灵心底幸灾乐祸。
伊昌源面色担忧看着她，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没脸见伊妍。
李雪这段时间也感觉到不对劲，看向伊妍的时候也心虚，能减少存在感就减少存在感。
大家都以为伊老太太要出口大骂，不可能还会给伊妍留面子。
二房都等着看呢。
丢脸都丢到网上去了，倒贴男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伊老太太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冷声道，“要吃饭了，还不过来？”
伊妍应了声，走过去。
这顿饭可谓是吃得众人心思各异。
但是伊老太太迟迟没有出声，伊灵都有些忍不住，提醒道，“奶奶，今天...”
“好好吃你的饭！”伊老太太打断，脸色不佳。
张华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
接下来，没人敢说话。
饭刚吃完，伊老太太就拄着拐杖起身，浑浊的眼瞥向伊妍，“扶我上楼。”
“嗯。”她上前去，扶着伊老太太上书房。
让她坐下，随后去关门。
关好门，她走到伊老太太前面，对方浑浊的眼一直盯着她，怒气满满。
刚刚在下面就给足了她面子。
“网上那个照片，是你？”伊老太太还是不愿意相信，再次确认。
伊妍用沉默回答了。
气得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伊妍脸色未变，接着她的话。
伊老太太看着她不知悔改，“啪”一声打了一下桌子，“立刻马上给我断了关系！”
“决不能再联系！”
“严家的外孙又怎么样？在乌烟瘴气的圈子里，而且，他对你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自讨苦吃！”
...
伊老太太许是被气狠了，不断骂着，声线严厉无比。
伊妍顿了顿，“他没理我了。”
说的时候还有点受伤，看向这个一手把她培养大的奶奶，渐渐红了眼眶。
伊老太太怔了怔。
“他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伊妍情绪外露，脆弱也随之流露出来，“奶奶，我不想再过一直工作的生活，公司永远有扩展不完的市场。”
“我没有朋友，没有生活，什么都没有，只有工作，占据我全部的时间。”
伊老太太抿唇，“这不是你的借口，你以为他能给你带来什么？什么都带不来，反而会让你更加糟心。钱能买到很多东西，不工作你能有现在的生活？”
“赚很多很多，然后呢？”伊妍看向她问，提出了她的疑问，“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一直这样下去，您走了，我就剩一个人。”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糟心，但是最起码我之前很开心，是工作给我带来不了的开心，任何人都带不来的开心。”
...
伊老太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眼底的情绪也变得复杂。
她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回忆。
随后看向她，“奶奶是为你好。”
“我知道。”伊妍都明白。
“不结婚也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这些我都不管你，你不能动感情，听奶奶的。”伊老太太走了出来，拉上她的手，放软了语气，“听话。”
“一生那么短，我可以扮演很多角色。”伊妍回，可以当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恋人，可尝试很多角色，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伊老太太又沉了脸，“那也不能是他，再不济，联姻总能找到和你合适的。”
“合适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他，他能给我带来的，谁都给不了。”伊妍低着头，“奶奶，让我有这个念头和勇气的都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越是让你有这个念头，越不能是，这样的人，最危险。”陈伊老太太别过头，话语强硬起来。
爱情让人身不由己，她现在就在伊妍身上看到了，一步步妥协。
一步步沉沦。
一旦变质，受到的打击的致命的。
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伊老太太重新回去坐下来，烦躁冲她摆摆手，“出去吧，在这里惹我烦！”
伊妍也没再说什么，“奶奶您早点休息。”
话落，她走了出去。
关上门，往前走，一拐弯便看到了伊彦，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目光深深。
以前她对他还没这么厌恶，自从知道了伊昌源和李雪的事情，对他也没好脸色。
瞥了一眼，直接走。
“伊昌海不是我爸。”伊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伊妍脸色骤变，倏然就止住脚步，转过头看他。
她并不知道李雪和伊昌源什么时候有了关系，如果伊昌海不是...
那么...
她不敢往下想，浑身冰冷。
伊彦推着轮椅走到她身后，继续道，“你知道的那件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闻言，伊妍转头看他，红唇珉得很紧，羞辱和愤怒一起上心头。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说到底，我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应该相互理解。”他又说。
伊妍话语讥诮，“是吗？那为什么你在我发现之后才告诉我？”
伊彦还真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