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露被他整蒙圈, 深吸一口气, 在脑海里开始组织语言, 望着季洋漆黑的眸子,刚要说话,他又满脸无奈, “不过,明天我要带爸去体检,得缓一下再说。”
“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再拖了。”
...
此言一出,孝顺的于露把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眼底担忧, “你预约上了吗?”
明天周一, 挺难预约的。
“嗯,本来是说周三去,可是我看他喘气困难,今天又说胸闷, 还是决定早点去检查,也好放心。”季洋说着重新开了车,往前驶去。
“的确是要早点去检查。”于露赞同。
刚刚那个话题,终止了。
她不知道季洋是真的没听到, 还是假装没听到,她说的是两人的问题。
有没有问题, 他不知道吗?
季父身体不舒服, 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一路上, 两人都没再说话。
到家的时候两老都已经睡下了。
两人回房,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依旧没说话。
于露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闭眼睡觉。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季洋低沉的声线在屋内回荡,“我们的问题,还有生孩子的问题,等爸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可以吗?”
他依旧冷静,语气听着却有些疲惫。
“好。”于露没睁眼,点了点头,应得干脆。
她不着急。
再者,季父身体不适,她也不好意思提这个事情。
夜越发深了。
两人背对着背躺在床上,谁都没睡,各怀心事,失眠到大半夜。
一家人正在吃早餐。
“爸,一会吃完早餐我带你去做个体检。”季洋看向季父,这般出口。
“不去,做什么检查?我不去。”之前说好的,季父又开始反悔了。
怕麻烦也怕查出病。
“我帮你挂号了,妈,你说说他。”季洋看向季母,也不愿意让步,“我已经请假了,不去也得去。”
“对啊,爸,您去检查一下,没事也放心一些。”于露也附和着季洋。
他对父母还是比较上心,她之前也是看重他的一点。
脾气温和,孝顺礼貌。
总觉得,这样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带你去,你就去,非得等出事?你的嘴就是倔。”季母拉下脸,沉声轻斥。
季父埋头吃煎饼。
他原本还有些不满,认为季洋就会瞎折腾。
这还没去呢,刚吃好早餐,季父站起来要回卧室,心口突然绞痛起来,疼得他险些没站稳。
“爸。”季洋连忙上前扶住。
季母和于露也吓了一大跳,赶紧小跑过去。
季父躺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额头都是细汗。
“老季。”季母急得团团转,季洋去楼上拿钥匙,看样子要送他去医院。
结果,下来的时候,季父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没事,人老了,喘不上气也正常。”
“现在去医院。”季洋把他扶起来,看向季母,“妈,你给爸拿件外套,出了汗怕着凉。”
“好好好。”季母也赶紧回卧室。
于露和他一起扶季父上车。
对方一直说没事,让他们别担心,还板着脸道,“去医院也是乱花钱。”
“很多大病发作之前都有先兆,您身体一直都不好,免疫力又不强,很容易生大病,等到非去医院不可,那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 ”季洋强调。
季父一时哑然,没敢吱声。
“赶紧去医院,吓死人了。”季母拿着外套走过来,指着季父就训斥,“要是出事了,做什么都没用,一定要忍忍忍,活这么大岁数白活了。”
“我带爸去医院,不能送你了。”季洋侧头看向于露,轻声说。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去开什么店?
说完,季洋还没说完,她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走吧,晚了医院人会很多。”
季父和季母不一定懂得怎么去看病,只有季洋一个人,很容易忙不过来。
显然,季洋也和她想得一样,坐进来道,“那就一起去吧,一会小露看着你们,市医院搬到红河桥那头,里面太大了,还有些绕。”
“太麻烦,还是别去了,我已经好很多了。”季父叹气,心底也过意不去。
能撑着他就不会麻烦子女。
季母不发表意见,她也怕麻烦子女,但的确担心季父的病,人老了老病多,还影响两人上班。
“一定要去,不然你们都挂心着,本来就要去做体检,都是一样的。”于露对着车后的两位老人笑了笑,“现在的医院很先进,检查什么的,都很快。”
季洋打着方向盘掉头,然后往前开。
市医院。
季父是心脏不舒服,医生让去做心电图检查,还有一个抽血化验。
心电图当场就能出报告。
检查的医生瞟了一眼,给出结论,“心肌梗塞,血管堵住了,拿去给医生看吧。”
季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听好像很严肃的样子,脸色一下就白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老了就这样,但是谁不怕死呢?
于露面色也变了变。
心肌梗塞是老年人的高发病,如果不是检查出来,一下子突然发病,那很可能造成抢救不及时而死亡。
季母也怕得六神无主,只能看向季洋。
“爸,我们先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说怎么治,我们就怎么治。”季洋说得慎重,也算给了季父一颗定心丸。
“我们先把该做的检查做了。”于露也赞同。
接下来的几天,季家布满了沉重的气氛,于露哪还有心情去开店?
她和季洋一直往医院跑。
季父不仅做了这个检查,还做了其他检查,除了心梗外,暂时没发现其他问题。
对于季父的病,医生给出三个方案:药物治疗、介入治疗、手术治疗。
医生推荐做手术治疗,也就是塔桥手术。
季父和季母又不懂,一个干着急,一个干脆沉默,时不时还说些赌气的话,害怕得有些自暴自弃。
季洋失眠了几个晚上,都在查资料看文献,于露看着他有些憔悴又无助,还是会心疼。
这天晚。
她从浴室出来,季洋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平板,不用猜,肯定在查资料。
这是大手术,还有风险,但又是对季父来说最好一种治疗方法。
老人家已经六十几岁,手术成功的话,还是能平安过很多年,按时检查,护理得好的话甚至能平安几十年。
季洋把平板放下,往后一靠,伸手揉了揉眼。
“我昨天给在医院的同学打了个电话,手术是专家来做的,成功率一直都很高,十年以上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三,十年后还会堵,但是观察及时的话,可以再进行手术,爸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后面的话没说完。
季父算得上有些严重,随时都可能发作。
季洋没说话,把手拿下来,好一会才道,“肯定要做手术。”
她上了床,睡在里面。
季洋把平板放在一边,又侧头看向她,“这几天,辛苦你了。”
季母心情也不好,一直在偷偷抹泪,哪有什么心情做饭?
早餐和两餐都是于露做的,她一直没去店里,都在家忙里忙外。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辛不辛苦。爸的身体能好起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于露没多想,脱口而出。
说完,她发现季洋看她的目光深了深,让她都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撇开视线。
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季洋轻轻把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动作很轻,他的体温也随之传来。
于露身子都跟着僵了僵。
走进心底那个人,无论多久,一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能牵动沉静的心。
自季父生病以来,于露的店就没开过。
紧接着,季父入院,做各项检查,然后准备手术。
季母在医院照顾。
季洋和于露都是家里和医院来回跑,季父要吃清淡点食物,所以都是家里做好送过去。
周四下午做手术,需要做两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季父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明显也是紧张得不行,看向季母,眼底都含着水雾,颤抖着道,“我要是没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