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些年来,玄生也有私下探究些巫术之法,他知晓此等恶毒阴损的巫术施法必需耗极大的代价,或者说很多人的性命。巫毒通过媒介侵入元临体内,然后浑于血液之中,巫毒浸染血液化为损伤肺腑肌理的恶血。这些极毒的恶血导致了全身的溃烂,而实质元韶的死因是全身血液干涸坏死。
玄生想要用己身妖力控制住二皇子的症状,二皇子虽是皇脉之人,但是其并无荣登皇位之命,此时也已是半个死人了。玄生倾尽己力将其妖力散入二皇子体内,虽然此举也已让违妖之禁的玄生感到极致的痛不欲生。但即便如此,玄生坚持着用妖力将还未在二皇子体内完全流散出去的恶血向下逼去,分布在元临不伤内脏的双腿。
就在这时,大昭殿门突然被闯入,进来的人不是元淮,而是元昌,元韶的儿子。
“大胆妖孽!竟敢侵害二皇子之命!”领头的捉妖师贾无立刻用其缚妖索将已然精疲力尽的玄生捆绑住,那缚妖索当真是妖孽的克星,捆至其身使玄生痛不堪言,滚烫的锁链像是滚烫的烙铁,又似是尖锐的刀刃。极深的血痕瞬然遍布全身,源源不断地涌出暗红的鲜血来。
“我是在救元临的命。”玄生来不及去想为何突然元昌和捉妖师会到他的宫内,他虽是痛苦至极,仍旧在奋力张望着踏上元临的状态。显然并无他的妖力压制,元临体内的恶血迅猛开始流动扩散起来,稚童的脸上露出更加疼痛挣扎的神色来。
“还敢狡辩!若不是老朽闻到了大昭殿的妖气,二皇子岂不命丧于你手!”贾无面露狠色地怒盯着玄生,“妖孽!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多年,以圣僧之位混迹皇宫之内,将圣上与朝廷玩弄于掌骨间,不知有多少人残死于你的手中!如今,你竟还妄想要谋害皇子之命!”
“贫僧绝无此念!”玄生在此刻也无法再持清冷之色,他染着鲜血的面容上亦露出了痛苦慌乱的神色。他已然望见元临身上的青斑愈多,二皇子命陨在即。
就在此时,皇上已至大昭殿外的暗报送至元昌耳侧。元昌眉头微蹙,向贾空使了个眼色。
贾生颔首,随后抽出腰间斩妖之剑,一剑刺入玄生胸口。
玄生并未死,但身受重伤的他却昏迷大昭殿内,也并无意识知晓元淮入大昭殿内又发生何事。
当玄生清醒之时,他依旧被缚妖索锁住,全身无法愈合的血痕更加可怖狰狞,特别是贯穿胸口一剑,而他还被蜷缩着关在狭小牢笼内。牢笼颠簸,玄生知晓他在马车上,竟是被押送出了皇城。
而贾空就端坐于他的身侧,面露讥笑地注视着他,“圣僧醒了。”
“二皇子。”玄生嘶哑发颤的嗓音问道。
“子时已死。”贾空抚着胡子点了点头。
玄生的眸色悲戚黯淡如冬日沉溺深渊的寒冰,身受之痛也绝比不上此等锥心之疼。
“哈哈哈!”贾空目视着玄生的面容,竟不知为何放声大笑起来,“倒真让老朽遇到了此世间罕见的善妖,竟还是万人之上的朝中圣僧,多年竟无一人察觉。意外之喜,当真是意外之喜。”
玄生无情无念的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贾空,“你的身上有妖气。”
“若是旁人问起,老朽便说,老朽自幼修伏妖之道,与邪祟妖孽作伴太久,难免染上混杂的妖气。”贾空捏着花白的长须,勾唇嗤笑道,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但既然你已在老朽手中,老朽不妨告知于你。老朽不仅伏妖,更熟炼丹之道。妖既可靠人之精魄长生不老,那人为何不可靠噬妖长寿益年呢。”
玄生不禁心下大惊,此人竟是要拿他炼丹。
“老朽已过耄耋之年。”贾无笑道,而此时他的模样却是精气神极佳的古稀之年的老人,显然他的以妖炼丹之术颇有成效,予他长寿康健之态。
“元韶和元临,皆非妖所害。”玄生沉声道。
“那又如何?”贾无轻笑出声,挑眉反问道。
此时玄生也终究明了地意识到,二皇子元临之死,贾无和元昌必定为幕后之人。
“你们想要什么。”玄生嗓音微颤,细思深深宫内的阴谋暗算,为自己的猜想感到不寒而栗。
“太后自缢已崩。”贾无缓声说道,“二皇子之后,皇上亦中圣僧邪术所害,命在旦夕。”
玄生的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瞪着贾无。
“大皇子年纪尚欠,难禁此等噩耗,心智混沌癫狂,难以继位。”
“而元昌乃圣明前帝之子,皇室正统血脉,文武双全,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名誉民间。”
岂敢!岂敢!岂敢如此……竟是元昌残害皇室血脉,如今定是要殿内逼宫!
无尽的恐惧在玄生的心中满溢出,崩解又凝固的痛苦和着血液将他紧缚于万劫之渊。
原来,元淮于元临之后一日的大限之期,竟惨死于如此悲壮浩荡之谋。
而被囚于缚妖索的玄生依旧救不了元淮,如同九百年之前,长明亦救不得柳生。
“你是白鵺一族。”贾无注视着被缚妖索惨伤的玄生身上显露出来的染血的皎皎羽毛。
玄生知晓贾无想说的下一句话,白鵺之眼可见世人大限之日。
“你的死期,便是今日。”玄生冰冷的眼眸盯着贾无,他的眼眸也露出了澄金之色。
“荒谬可笑至极!”贾无冷笑起来,面露赤怒之色。他自是不信玄生的妖言耸听,他已修得长生之术,怎的可能会在今日死去。更何况在元昌登基之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位子自然是他的。他的大好之途就在眼前,怎会止于今日。
“老朽瞧你有趣,才暂且留你一妖命至今。”贾无使出术法让缚妖索缠得更紧,更多滚烫的血液如同喷洒一般从玄生的身上涌出,无尽的痛苦如同凌迟一般卷席全身。特别是缚妖索对于妖物之力,致使玄生感觉到全身血肉灵识都在切割碎裂开来,崩塌的意识里唯剩下炼狱的绝境之痛。
就于此等绝望之刻,马车突然停下了,混乱的马蹄声和惊慌的打斗声随后响起。
贾无蹙眉,知晓马车后定是出了何等变故,暂且扔下遍体鳞伤的玄生。
玄生已无了意识,目光空洞,全身是血地瘫倒在马车之内。
直至缚妖索被人解下——
“隆尊主持……”玄生的口微动地发出弱不可闻的声音来。
“是墨焰。”隆尊主持自然无此等本事从贾无一行人的手中救出玄生来,但墨焰可以。
玄生已不堪一击的残存意识已无法再细想这此间关联,他的心念之中想得都是今日便是元淮的大限之期,也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着的一天。
他不可能回宫内,他也救不了元淮。元临之死,让玄生更加清楚地明了,无人可逆天而行。
但仙人,定可救元淮。
本已无法动弹的玄生依旧拼尽余力赶至灵犀泉,血染泉水,剜去双目,叩首岸边,虔诚静候。
直至赤炎火华降临于世。
“求仙人为贫僧开一道生门。”
“求仙人,无论任何代价贫僧都担得。”
他是玄生,亦是长明,等待至今,便是为了今日,以永生之堕为元淮开一道生门。
三千世界,百年静候,他只愿渡元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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