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2 / 2)

注视着洛旻的里尔曼,在此刻心跳骤然停了一秒,随即心跳开始莫名的疯狂加速。

“我第一次见到奥德的时候,是在灰哨塔。”洛旻缓声说道,“那个时候我坐在相亲室的阳台等人,当我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奥德抵达灰哨塔楼下。然后,奥德也抬头看到了我。”

里尔曼自然而然都能幻想出那个时候的场景,坐在高处的少年,与站在塔底的男人。明明是如此遥远的距离,也是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偶然四目相对,双眼中都看到了彼此。

“奥德对我说,让我下去,会接着我。”洛旻继续说道。

“然后呢?”里尔曼问道。

“然后……”少年眉眼弯起地笑了,“我就跳下去了,他接住我了。”

奥德上将与图星,这两个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为何能在一起?

在此时,人们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

图星跳进了奥德上将的世界里,奥德上将接住了图星,仅此而已。就是如此的简单,两个世界的隔阂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又仿佛他们二人之间存在着一条谁都看不见的命运之线,也许相逢的等待是漫长的,但是命运之线终会指引他们遇到彼此,而后成为彼此的命运。

“里尔曼,我以前盲目过,压抑过,偏执过,绝望过。”少年垂下头说道,笑容渐渐隐了下去,声音听起来显得有几分低沉和黯然,“我曾经在银户区如此的骄傲,但是在这里,我自卑得都已经不认识自己,满心只有无可奈何的嫉妒和无处可说的愤怒,认为自己糟糕透顶,但我又能怎样呢?我后来也不在意了,没有人在意我,也没有人期待我的改变。”

里尔曼哑然了,他记得那时铺天盖地的诋毁轻蔑声,沉重地仿佛要压垮这个少年瘦弱的身躯。

“也许我和奥德在一起,是因为契合度百分百的奇迹,是我们无法避开的灵魂的吸引和命运的羁绊。但是从一开始,奥德就包容我的一切。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刻,找到了我,把我视为了最珍贵的宝藏。”少年柔和的声音里仿佛浸染了此刻阳光的和煦,又仿佛是吹荡涟漪的风在诉说着温暖的故事,“你无法一直爱着一个虚伪、冷漠、自负的爱人,煎熬会让人的心逐渐死亡。但是当你成为了另一个人满怀的期待,当你所有的祈愿都能满载而归,当你是他眼中唯一的星星……我的心会为他而炙热跳动,我会永远爱这个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少年笑着抬眼,风似乎也偏爱少年将他的碎发微微吹起镀上映光的金辉,少年的五官透露着青涩的英气与灿烂的朝气,而最动人的莫过于那一双仿佛碎着经久不息的烂漫的眼眸。

里尔曼突然觉得图星就如同他身后的那片静谧美好的湖泊。曾经,无知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在里面扔了无数的石子,激起了不停歇的混乱的破碎,让他失去了原本的宁静。之后,奥德上将找到了这片湖泊,而后将他占为己有。从此之后,这片湖泊有了他的爱人。他愿将旭日朗朗与皓月星辰献予他的心上人,更愿完整地将他的爱人映入他的心间,成为永恒的倒影。

而奥德上将,也定然愿意永远地沉溺在这名为[图星]的湖水中。

里尔曼怔然地注视着洛旻,他在此刻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名为羡慕的情感。他莫名觉得,奥德上将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赞颂溢美之词,而眼前这个少年值得这个世界的偏爱。

不过很快,里尔曼就清醒地摒弃了自己不应有的想法。接下来的时间里,里尔曼又断断续续地和洛旻聊了一会儿关于奥德上将的事情,同时也因为洛旻的询问,而说了一些自己的故事。

聊着聊着,里尔曼的心情也不如之前那般焦虑了,就好像他终于也发现了这场最终考核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毕竟说到底,“塔尔之英”的人选已经定下了,里尔曼也没有什么好争取的了。而图星的话……奥德上将的婚配者,光是这一身份就足以拥有一切特权。

虽然洛旻告诉里尔曼虽然组了队但是也不必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然而里尔曼还是很执着他许下的组队的承诺,在心底已经私自定下了要和图星成为特立独行的垫底小组了。不过,在度过这段如同度假般的考核时光间,还发生了一件令里尔曼安心的事,那就是有两位学员被淘汰了。

这当然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虽然说在这一片山脉捕捉异兽的任务并不难,但还是有相当具有危险性的异兽或者异兽群的存在,这些异兽也会造成学员的生命危险。因此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事先灰哨塔就为每位学员制造了足以惊吓震慑住异兽群的特殊音爆弹。但是,一旦学员使用了音爆弹,也就代表他们失去了考核的资格。而就在这段期间,已经有两位学员使用了音爆弹。里尔曼不禁心里在想,也许他们与正在关注考核的人们一样,都低估了这片山脉的危险性。

里尔曼还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和图星不会是最后一名了。

但是,也就在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六个小时的时候,洛旻突然发话说要去抓异兽了。

里尔曼:“……”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不仅仅是里尔曼,一直在紧密关注着《塔尔之英》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也都以为图星就准备在这里晃悠着度假到结束了。里尔曼差点忍不住开口要问洛旻,你这是在过了整整十八个小时后才记起来,我们其实是在最终考核中吗?

里尔曼神色纠结而又无奈地看着洛旻,实在想不通少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却看到少年抬起了右手,突然有一束绚烂的火光从少年的指尖流泻出去。里尔曼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那束火光正是图星的精神体。

虽然说普通人的双眼是无法看见哨兵与向导的精神体的,但是《塔尔之英》为此而特别设计了特殊的摄像道具,所以众人此时也可以看到图星的精神体是一只小巧的飞鸟,那只鸟儿通身都是赤红的火焰,在振翅飞翔的时候如同璀璨的流星一般。而站在这里的里尔曼,还可以听到那只鸟儿穿梭在林间的低吟声,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一样。

“你在做什么?”里尔曼不明所以地看着洛旻。

洛旻笑了笑没说话,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里尔曼大为震惊——

越来越多的异兽,似乎听到了图星的精神体的召唤,纷纷汇聚到了他与图星所在的湖泊边上。而且这些异兽毫无暴动或者恶意的感觉,都是以很温和的态度抵达这里。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里尔曼瞪大眼无比惊讶地看着洛旻,内心感觉到了不可置信的骇然,甚至是一种巨大的差距,“你已经可以控制这么多的异兽到这里来吗?”

“不是的,我只是传递出了友好的讯息而已。”洛旻摇了摇头,而后笑着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作为C级向导特别入选《塔尔之英》的资格,是因为我对异兽有特别的亲和力吗?”

里尔曼愕然地看着洛旻,虽然当初《塔尔之英》第一期的时候,在图星的资料里的确有那么提到一句,但是谁也都没放在心上。在之后的训练中,图星也从未有机会展现出这种特殊的本领,人们也不会想到图星已经能利用亲和力的天赋发展成为诱惑操纵异兽的本领。

直到此刻,里尔曼才明白,图星之前的表现根本不是毫无好胜心的散漫,而是气定神闲地稳坐赢家的底气。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图星对异兽的亲和力,会让图星在这次考核中让这片山脉彻底成为他的主场,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抓捕异兽,异兽就会主动来到图星的身边成为他暂时的猎物。

“我分你一半?”洛旻笑着向一脸复杂的里尔曼提议道。

发现自己着实多担忧的里尔曼决定要暂时和洛旻分开了,里尔曼还是想要保证考核的公平性,他留在图星的身边怕是根本就没办法公正地自己抓到异兽。虽然说,里尔曼之前的确有担心洛杰特可能会在这场考核中做什么对图星不利的事情,但是里尔曼也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多虑了,毕竟这场考核是全公开的,洛杰特根本不可能会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图星不利,更何况……里尔曼越来越觉得,图星比自己厉害得多,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等到里尔曼走后,洛旻仰头看向遥远的山顶。

安鲁斯山脉,拥有着无数异兽的辽阔山林,更是拥有一座沉寂已久的死火山。

那里才是洛旻要去的——门,开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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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周更,下一章完结这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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