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阴天,大雨将至,空气中潮湿闷热的气压令人感觉浑身不适。
正值樱花祭,道路两旁的樱花树开得正盛,风一吹,洋洋洒洒的花瓣落了一地。
传说,樱花树下埋着尸体,那么樱花飘落的地方是否预示着死亡的来临呢。
这里并不是郊区,就是某个普通的百货商场背后,城市里的冲突暴力大多发生在这种普通而阳光照不到的阴翳地方。以商场后墙为一边,警方用红黄交织的警戒线圈出了一块方形空地,分派警力拦住四角,百十来人被阻挡在线外交头接耳看着热闹。
又是两个地下黑手党组织的火拼。
伊万藏身在人群中,穿着侍者一样的白衬衫黑马甲,笔直的西装裤衬得他身形修长,但再怎么修饰身形,他还是没有到达一米七。
为了隐藏过于引人注目的容貌,伊万在的头上扣了顶鸭舌帽,金色的长发高高竖起穿过帽子后面的缺口,坠在脑后。任谁看过来,都会觉得是个留着长发在附近餐厅打工的美少年,这使得附近的餐厅在那个下午迎来了超出预料的顾客量。
伊万低着头,让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只透过帽檐静静观察着红线内的情况。
警察忙着拍照取证,墙上和地上密密麻麻灼烧过的焦黑还没有处理,那是枪击过后留下的痕迹。尸体层叠着覆盖在地面上,无一例外地都带着同款样式的深绿色头巾,看来胜利的一方已经将属于他们伙伴的身体运走了。
咔吧*
嘴里的樱花糖被咬成了两半,伊万捏住白色的小棍在手里晃了晃。
这是几天来的第三场冲突了,伊万掰着手指数着,这是在先代去世后前所未有的密集程度。
也许用冲突来讲不够准确——战争,这是一场涉及整个横滨所有地下团体的战争。无论是大如港口黑手党,还是小如街头混混,都被卷入其中。
这场大规模的混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是樱花刚刚开放的时候,大概在三周前。由某个传言为源头,金钱所诱发的地狱之火在横滨的地下熊熊燃烧,甚至穿出了地表,影响了表世界的秩序。
某个富豪异能者死亡后无主的五千亿资产吗?伊万不置可否,他对金钱的概念仅限于刷卡时的电子金额,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感觉。
不过森鸥外也对这个传言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由于真实性有待考察,最初并不打算让港口黑手党掺合进去。
但是,不去主动挑事,并不代表祸端不会自寻上门。简单来说,港口黑手党的一个武器仓被人偷袭了,虽然最终结果是偷袭方全灭,但守护仓库的自家成员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死伤过半。
对此,森鸥外对敢于挑衅港口黑手党的家伙,直接仁慈地派遣干部级别的成员剿灭了对方的老巢。这一举动,不仅维护了港口黑手党的地位,也像是一个信号,各方势力都认为这是港黑加入遗产争夺的号角,暗暗对穿黑色制服的人提高了警惕。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讯使’——当初称呼他为天使的存在全部被先代打压,这是地下黑手党们对伊万的新的称呼。意为港黑传递友好或是死亡信息的使者,门面代言一样的存在,不枉他吉祥物的自我认知。
自从港口黑手党加入大战后,伊万就有了一个全新的任务,凭借他对血液异常敏感的嗅觉,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记录横滨各处发生的帮派冲突,大概就是记录是哪些帮派在哪里打斗死亡人数多少有无异能者等等。
论对这种血腥事件的时实追踪,再没有比以血为食的伊万更在行的了。
循着气味,每每伊万都能赶上个冲突的尾巴,远远观望一番,将双方信息记入脑海,直到一方撤走或双方全灭,伊万才开始扮演好心市民的角色给警察发通讯息标明地理位置。当然,这是在足够信任港黑技术人员做的屏蔽糸统的前提下……
警戒线内,警方已经开始高喊着驱散群众,伊万收回视线,背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去给森鸥外做任务汇报。
刚刚脱离人群,没走几步,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人迎面撞了过来。
伊万脑海里正整理着收集来的信息,身体反应慢了半拍,一个躲闪不及,肩膀被撞到,手中还剩一般的糖果掉在了地上。
这是最后一根了……
“啊,抱歉抱歉。”黑色制服的青年语速极快地连声道歉,但脚步未停,匆匆忙忙地向着人群的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糖??”伊万疑惑地看看掉在地上的糖再看看那人消失的位置,刚刚想要拉住那人胳膊的手悬在半空。
一命换一命,正常来说这时候不是应该赔给他一根的吗?
伊万心里想着,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回去得向森鸥外请教下……
可惜地瞅了眼粘上灰尘的糖果,顺手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扔进垃圾箱。糖是个好的,可惜牺牲的太早,伊万打算绕个路,在回去交差前,先去附近的纪念商店将樱花棒棒糖全部包下来。
嗯,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回去也给爱丽丝他们尝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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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完毕。”伊万汇报完刚才的冲突信息,一抬手学着军警的模样向森鸥外敬了个礼。
“又在哪学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森鸥外单手托腮,两指在太阳穴上敲了敲,“这次汇报的不错,渐渐熟练了呢,辛苦了伊酱~”
伊万嘿嘿一笑,对森鸥外的夸奖很是受用。
鉴于心情美丽,伊万随手从空间项链中摸出两根樱花糖,快速放在森鸥外的桌子上。
“樱花祭礼物,一根给你,一根给爱丽丝的。”
“这是?”森鸥外怔了怔,执起糖果在手里转了一圈,樱花的花瓣被封印在凝固的糖浆中,外观甚是美好。
“本来只想给爱丽丝的”伊万背过手,脚尖点地磨蹭两下,转过脸不去看面前的人,“不过就当是给中年大叔嘴甜的奖励好了。”
森:“……”
“……报告完了,我去找太宰他们了啊。”没有得到回应,伊万捏住突出的帽檐,向下一压,旋即,用力踩着地面,扭身跑掉了。
“嗯...”迟到的声音发了出来,森鸥外看着消失在门后的金色发尾,嘴角一弯忽地笑了起来。
“林太郎笑得像个变态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坐在一旁安静画画的小女孩闻声看了过来,脸颊一鼓,嫌弃地说。
“啊、啊....没办法嘛”森鸥外笑得直不起腰,趴在桌子上,头枕着层叠的文件,手里还捏着糖果,“是害羞了吧、太可爱了,伊酱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会,像个称职的画家般将其此刻的颜艺记在脑海。
“快点工作吧,大叔。”看够了,爱丽丝拿起画笔无情地打断了他,“还有,别把我的那份吃掉啦。”
“是、是是……唉,真是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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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伊万推开一间刷着红漆刻着兽行纹路的门,举着糖果开心地喊道。
“唉?中也哥又出任务去了吗?”
大门后,风格各异成三角式摆放在房间正中的三张桌子后,只有一处坐着人。
港黑主楼的办公室都修建的很好,百余平宽敞的房屋,雕着花的墙壁,柔软适度的地毯,还有一扇明亮的落地窗,虽没有首领办公室那么高级,但就观感而言也是令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