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路桨从出生开始就知道一点,成绩普通,性格普通,父母喜欢的总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好不容易压着分数线考上了N大,但这学校里众多优秀的同学衬托下,他变得更为普通了。
第一次见到白棠生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图书馆,白棠生翻阅着书籍,坐在床边,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他整个人更为精致,像童话中的王子一样。
路桨听见了自己心脏“咚咚”地再跳,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会因为同性而心动。
因为常常在图书馆遇见,加上路桨有意地接近白棠生,两人慢慢相识起来。越是认识,路桨越是清楚地认识到,白棠生是一个有多优秀的人。
路桨家是农村人,但他从不敢向身边人吐露这一点,怕被人瞧不起,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低贫的家境,偏偏还有着小小的虚荣心。
但白棠生和他不一样,即便曾经站在云端,家里破产后他也没有跌进泥底。
白棠生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坦然接受,然后努力地拼命地与命运抗争。
后来白棠生为了赚钱进了娱乐圈,两人的接触慢慢就少了起来,路桨依然喜欢这个发光的少年,但却没有勇气表明心意。
他不敢让自己冠上“同性恋”这个词汇,他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也怕白棠生为此厌恶他。
路桨开始沉迷于打游戏,做起了一个游戏主播,有时候会在微博上发一些游戏视频,慢慢吸引了一批粉丝。
他依旧时刻关注着自己的这个师哥,他慢慢发现白棠生在娱乐圈里闯得并不顺畅,时隔一年,白棠生的微博粉丝还没有他一个打游戏的主播来得多。
后来白棠生几乎不会出现在学校里,他们渐渐失去了联系,白棠生也成了路桨心里的一个秘密,一朵还未盛开的花。
再次接触到白棠生的消息是因为他和乌影帝一起上了热搜,乌柏舟是谁谁不知道?路桨看着白棠生微博的粉丝数量一点一点得增加,慢慢超越了他自己,慢慢地让他不可企及。
当网友yy白棠生和乌柏舟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时,他是生气的,愤怒的。他的学长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睡到一起,即便为了资源和事业,白棠生也绝不可能放下身段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
那时候的路桨没有想来,为了资源不可能,那为了爱呢?
白棠生越来越红,知名度更高了,冬至那一天,白棠生因为父亲家庭的事情被黑粉弄上了热搜,路桨气不过发了一条声明,他把自己印象中的白棠生说了出来,他的优秀,他的阳光……
可路桨没有想到,这条声明会成为他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骆飞找上了他,骆飞在娱乐圈很多年了,也拿过两个影帝,粉丝群体庞大,三年前跟前公司闹翻自己出来开了工作室。
他稀里糊涂之下被骆飞蛊惑了,骆飞说他很有演员的天分,对他一开始也很好,直到后来他用不正当手段睡了路桨。
还拍下了糜/烂的,暴露的照片和视频。
路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能照着骆飞说的去做,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他对骆飞几乎是百依百顺。
他家里和燕蛰燕导的妻子张宁娜有远房亲戚关系,借着这个由头才得以进入乌柏舟的工作室,成为白棠生的同时。
在《明日之星》上,他终于再次面对面地看见了自己的学长,只是学长的无名指上已经戴起了戒指,被他问起和乌老师的关系时,白棠生也很坦然地回答“他们从来不是朋友,乌柏舟是他生命里最重要也最亲密的那个人”。
其实早有预料不是吗,路桨看过白棠生和乌柏舟之前拍摄的那档《走进你的爱豆》。
两人之间的氛围隔着屏幕都能看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学校里向来对所有人一个态度的白棠生唯独会对乌柏舟温柔地笑,把所有的目光和专注都留给了乌柏舟。
路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是对乌柏舟的,羡慕是对白棠生的,惆怅是对他自己的。
大概是他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才没办法想师哥那样,遇到一个好的人,真心待自己吧。
白棠生毕业那天,路桨也去了,白棠生永远不会知道,他给他递那支烟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希望他接下,但又希望他拒绝。
他不想伤害白棠生,可骆飞就是个恶魔,他会在床上变着法地折磨他,明明该是情人间的爱/欲到路桨这里只剩了痛苦与煎熬。
白棠生最后还是没有接下那支烟,他说:“有人不让抽。”
师哥一定很喜欢乌柏舟吧,路桨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是羡慕乌柏舟被他深深喜欢的师哥倾心,还是羡慕师哥即便身处荆棘也还是遇到了乌柏舟这样一个为他劈荆斩刺的人?
典礼前的几天白棠生和乌柏舟全网出柜,引起了剧烈的轰动,路桨很紧张,他一个一个的评论看下去,有祝福的,有不看好的,有谩骂的也有说恶心的。
但师哥似乎一点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依然笑着,在提到乌柏舟的时候满脸温柔,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和乌柏舟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了一个深深的拥抱。
路桨看着在光里拥抱的两人,他们是真的般配。
他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被骆飞逼迫的,在床上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无一不令他反胃。
他的食欲日渐下降,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整个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终于,他决定在生日那一天结束所有的一切。
他终于鼓起勇气保护了一回师哥,那杯牛奶里他什么都没有放,即便师哥真的喝了也没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师哥还记得他说自己喜欢篮球这件事情。
看到白棠生将篮球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想要落泪的,痛苦,难过,委屈全部都降临到他身上……
然后赋予他这些情绪的那个人来了,恶魔敲响了门。
白棠生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好,虽然知道了他想对他做的那些事,师哥还是把骆飞揍了一顿带他离开了。
路桨注视着白棠生的车越行越远,他再次回到了“家”里,准确的说,是骆飞为了折腾他而买的一栋小别墅。
骆飞不出意外地还在,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还笑着,但路桨深深地知道,骆飞越是这样,会做出的是就越不可估计。
他对骆飞的恐惧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他故意拿出了那瓶红酒,骆飞还特意看了眼红酒是全新的。
但其实被下了料的不是红酒而是酒杯,这些“料”原本都是骆飞想要用来对付白棠生的,路桨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骆飞如同他计划的那样喝下了酒,他原本的计划还有自己死亡的这一环,他是一个脏得不能再脏的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本想等着骆飞神志不清的时候的握着他的手拿刀捅死自己,没想到在那之前骆飞也许是因为那些“料”上了头,也许是因为他不听话的惩罚……
他被骆飞摁在沙发上,红酒瓶捅了进来,还有着乱七八糟的其他的东西……路桨在近乎麻木的疼痛下慢慢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警察对他发起了问话,一切都朝着他想象的那个方向进行着,除了他的死亡。
他还活着。
警察替他消除了骆飞手上所有存着的照片和视频,骆飞也进了牢里,来见的警察是个女人,或许是同情,她告诉路桨不用怕,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了,骆飞不在里面待上个八年十年是出不来的。
路桨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他自由了。
可现在自由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他筹集了所有的钱,包括他曾经做游戏主播赚的,包括骆飞曾给他的小费……包括他签约以来赚到的片酬勉强凑够了和乌柏舟工作室的违约金。
他没办法再正常地出现在大众面前了……他给师哥发了一条消息告别,就直接离开了。
他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三线城市,这里环境不错,房租便宜,他和房东续了半年的租约——这是他仅剩不多的钱了。
半年应该差不多了吧……路桨住进了陌生的房子里,也许用不到半年,他就会彻底消失了。
他和工作室的解约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为数不多的一些粉丝在他微博上询问着解约的事情,一个月不到,就没人找他了,好像被世人遗忘了一样。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那些粉丝,那些看过他作品的人,甚至包括师哥,都会慢慢地再也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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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介见到自己这个新租客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人也太瘦了,皮肤白得跟个娘们似的,他看着自己古铜色的皮肤,觉得这才是大老爷们应有的肤色。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个新租客有点不太正常,从搬过来两个月,几乎就没出过门,偶尔见到他出门倒个垃圾,整个人憔悴消瘦,像是随时要仙去了一样。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他主业是收房租,副业帮家里车间洗车修车,一次弄得一身脏回来,想洗个澡发现家里淋浴坏了,无奈之下他敲响了对面的这间新租客的门。
新租房同意了他借用浴室,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这里根本不像是个家,哪怕是个租的房子,最基本的用具也要有吧,但这房子里除了床上的被褥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多余的用品了。
甚至这个人连衣服都没有挂在衣橱里,而是放在行李箱中摊在地上,一副随时会离开的样子。
用完浴室,程介不好意思直接离开,他带着一点好奇心同新租客聊了起来:“怎么称呼你啊?”
“……路桨。”新租客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生病了一样。
程介想,或许是他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为了感谢路桨借用浴室,他拉着路桨来到了自己的家中,硬要请他吃晚饭。
“反正你也没吃,一起吧,我的厨艺不会让你后悔的。”
路桨盯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你……放开我。”
程介愣了一下,松了他的手,心里嘀咕着碰碰怎么了,跟娘们一样……
程介的厨艺不是盖的,很快饭菜的香味便漫延到路桨的鼻间,但他依然僵直着身体,手腕上那一圈不属于他的炙热的体温似乎还没散去。
他想离开这个陌生的环境,这里让他紧张,神经紧绷,但看到程介热情的笑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程介觉得奇了,他的厨艺是家传的,谁尝过他的饭菜都会念念不忘,唯独路桨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他把这事跟自己兄弟吐槽了一遍,兄弟立刻反驳:不可能,那人怕不是厌食症吧。
这可见程介的厨艺在身边的圈子里是公认的好。
程介第一次接触到厌食症这个词汇,他查了下资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而与厌食症相伴的往往还有抑郁症。
程介翻着资料,发现路桨的症状全部对上了。
他大哈哈的性子难得觉得有些难受,这人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