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一年三月卫宋朝廷停止与西夏的互市, 互市仅停一日便向西夏递交战书,皇帝发兵征讨西夏获改革派支持于京畿内大规模征调集结禁军,同时启用上柱国曹允之子曹华为将以及先帝旧臣代国公李世继为帅, 命萧显符及萧云泽随军戴罪立功。
“李家隐退多年,经过裁军之后, 军中将士多为年轻人,若贸然以李世继为帅恐不足以服三军,此次且征讨所调之兵比前年要多,调出去的兵远胜京畿留守的禁军,若主帅赢了战争而获军心且生有不臣之心, 京畿恐难防, 但萧元帅此前已战败过一次, 再令其为帅,恐消士气。”
皇帝撑着额头, “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个统率三军的元帅?”
韩汜看着皇帝, 走上前跪道:“官家倾举国之力欲灭李氏西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临战之时将士军心最为重要, 只有一鼓作气赢下, 才能避免衰败,因此臣恳请陛下亲征。”
“臣并非要让陛下涉险, 然此战意义非凡, 胜则昌,败则...”
“朕知道, 这次若败了, 朕就成了国家的罪人。”
“臣知道官家亲征定会遭到群臣阻扰...”
皇帝摇头, “群臣阻扰倒是没什么, 朕想去哪儿骑个马就走了,他们至多追在马后骂几句不敢扯住马尾的,只是...”
“官家是担忧皇后殿下?”
“历经风雨十七年,朕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无数,见过生死离别,可这么多人里朕只对她怀有愧疚,不过...”皇帝站起,“仗还没打呢,如何就要担忧起身后事了。”
“官家可不用至前线,而以主帅之名领军,这样既鼓舞士气又能将兵权握在手中,只是调度时,陛下需做到君不疑将。”
“玩弄权谋朕在行,但是军事上朕和景明你一样只会纸上谈兵是个外行人,自不会向太宗北伐失败那般握着兵权犹犹豫豫而错失战机。”
“官家圣明。”
朝廷调集军队讨伐西夏并未受到太大的阻力,然皇帝在垂拱殿的朝会上言及御驾亲征时遭到吕维及一众文臣所止。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乃万金之躯,怎可随军涉险?”
“我朝自建国以来历代先皇皆御驾亲征,如今到了朕这里又有何不可?”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国朝无嗣君,天子又岂可将自己置身于安危中,请陛下三思。”
“此前寿春郡王自监国你们一口一个大王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嘛?”皇帝站起,“难道你们不是将他作为储贰?”
“臣等惶恐。”
朝会散后,有司将打造好的铠甲送进宫中,巧又被诸臣看见。
“国朝宗室子嗣衰微,陛下只有大王这一个儿子,现在陛下执意要亲征,若是在战场上...”官员们纷纷摇头,“陛下又不懂打仗,这不是添乱么。”
“连吕相都没能阻止,你们说的话陛下会听么?”
“既然吕相不能...那么皇后殿下呢?”走在一起的几个绯袍官员突然顿步。
乾元十一年三月上旬皇帝执意御驾亲征,群臣阻止未果遂上表皇后,坤宁殿的奏疏堆在一起,萧幼清只翻了几本便连桌子也将之推翻。
吓得殿内的宫人与内侍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跪伏,萧幼清将手中一本折子甩至地下,怒气冲冲的离开坤宁殿。
皇后离去后,宫人们才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杂乱的地面,“我在坤宁殿侍奉了十一年从没见过圣人发如此大的火,竟连桌子都掀了。”
“看圣人眼里的担忧,大概又是因为官家的事吧。”宫人们好奇却也不敢去翻看朝臣上疏皇后的奏札。
几个欲要上书劝谏皇帝亲征的大臣在看见皇后的肩舆停在垂拱殿前便纷纷止住了脚步。
“皇后殿下的仪仗出现在内朝...应该是左司谏上的奏疏被殿下看到了吧。”
苏虞端着笏板站定在宫门,“君王安危乃是国本,如若皇后殿下都劝阻不了,你我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没用。”
萧幼清穿着燕居的便服闯入垂拱殿,皇帝正与军将在置沙盘的朵殿里议事,众人抬头,又拱手低头。
“皇后殿下。”
萧幼清看着沙盘上的部署,旋即还是憋着气朝皇帝行了礼,“陛下。”
皇帝直起身走到萧幼清身前,“我正打算商议完要回去找你呢...”
“请陛下移步,臣妾有话要说。”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干咽了一口气,“姐姐...”
没等她的说完萧幼清便伸手将人从朵殿里拉了出去,见是朝凝和殿的路皇帝便甩手挣脱,“圣人这是要拉我去何处?”
萧幼清转过身,“战场凶险,你非要亲自去不可?”
“这次不一样,我精心筹划多年不想功亏一篑。”
“那我呢?”萧幼清走近一步,“你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什么吗?”
皇帝低下头,见她沉默不语,萧幼清失声颤笑,“所以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不...”皇帝否决,抬头走上前,萧幼清便退后一步,“如果我不让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