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一年秋, 李世继领军围西平府一直至深秋却始终久攻不下,为鼓士□□帝亲临前线击鼓,即将入冬, 内陆之地陷入寒冷,西夏王心腹大将献计引黄河水。
十一月冬至, 宋廷大军遭水攻,顷刻之间大水席卷淹没村庄,黄土泥泞人马皆为所困,天气严寒冻伤死马匹及士卒无数,西夏大将率军出城反击。
主将李世继命大军后撤, 调兵回旋将损失降到最小, 此一战卫宋虽未败却也是惨胜, 敌军绕至后方,皇帝及亲军为西夏精锐所围。
霍青奉军令救驾, 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自前一战霍青连斩敌将数名后,这个名字便在西夏成了闻风丧胆的杀神代称。
援军赶到,而敌军不知皇帝就围困在圈中又听闻霍青领兵前来遂四散而逃。
长矛上流下的鲜血滴了一路, 铁骑下尸横遍野, 浴血奋战近一个时辰的人从马上滚下,见敌人溃逃便撑着宽刀脱力的长舒了一口气, 霍青连忙从黑马上跳下。
皇帝抬头望着先前替自己扛了一刀的武将, “霍将军受伤了。”
“我是个粗人,这点伤不碍事, ”霍青将受伤的皇帝扶上马, 瞧见皇帝负伤便单膝跪道:“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皇帝咬紧牙关将扎小腿上的箭矢折断, “若不是将军, 我恐怕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霍青牵起黑马的缰绳,愤愤道:“那厮竟将黄河水放下,这西平府南边还有这么多州县的百姓他都不顾了么?”
皇帝忍着疼痛回到军营,“西平府在黄河东南,兴庆府在西北,这些地方曾都是汉土,先帝时也曾夺回过一阵子,故而汉民居多,为君者杀伐果断,国家正在大乱,若一直败下去死的又何止这数百里地的子民呢。”
“那…这仗要怎么打?”
“去告诉李老将军先停战,做好驻防后命其余军士疏通泥水,先安顿好受难的灾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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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胜之后局面陷入僵持,敌军据守西平府不出,一直到深冬也没能攻克,边境正在战乱,年节的关扑及城门不禁皆取消,京中也没了以往的热闹。
乾元十二年正月,除了加急的军报,西北的小道上也时常有快马驶过,内侍从右承天门前下马,揣着手一路疾步进入内宫。
“官家如何了?”
赵平挑起花白的眉毛,“圣人每次询问的都是官家...”
“是胜是败都没有她的安危重要,传回朝廷的军报又按的是她的意思。”
“官家前阵子受了些小伤,加之去年严冬官家便小病了一场,不过没有大碍。”
“小伤小病?所以她还是跑到战场上去了么。”
“因为久攻不下使得士气低落,官家才亲自在阵中击鼓,只是敌方狡诈,摸到了我军后方,困住了官家的亲军,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是亲军也不知道官家就在里面。”
一颗紧绷的心突然炸开,“等她回来...”
“等官家回来您也只有心疼的份,”赵平叹了一口气,“好在是他们不知道官家在军队中,也幸好霍青将军救驾及时。”
“若是敌军知道...”萧幼清皱起眉头,揪着衣服不悦道:“就算要上战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人还是极少见圣人这般数落官家呢。”
萧幼清扭过头,“我真要数落她,这一桌子白纸还不够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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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小道的密报才送至东京没多久,西北的军报就接连送达,萧幼清召集重臣在垂拱殿内议事。
七八个大臣围在一起商量讨论对策,“一个小小的西平府竟然将王师大军困了数月之久,不是说西北大旱城中缺粮么,且西州回鹘又在后方牵连...”
萧幼清看着西北送回来的军报旋即走到沙盘前,“回鹘只不过是想要不花力气的过来分一杯羹而已,所谓举兵亦不过是装装样子,如今大军僵久攻不下,他们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打退堂鼓。”
“如今李氏据守城池不出,马上就要开春进入农忙之时,若不能尽早解决,怕会有民怨。”
“西平府居高地易守难攻,且后方有黄河为天险,攻下它还有一道数丈宽的黄河,临春黄河定要涨水,届时就更难了。”
“诸公莫要只想难题,还需要多想想法子才是啊。”
“此次陛下御驾亲征不是王副相力荐的么,如今王师困于城下王副相怎的不做声了?”
王文甫摇头,“天时地利人和,并非我军全占,先前敌军不顾河西百姓死活炸堤放水,使得西平府西南平原之地的数州县遭水淹,百姓死伤无数。”
“这些原都是国朝子民,若敌军再次狠心趁着大水再来一次...战争未停便要先着手治理水患了。”
听着他们的议论韩汜朝萧幼清拱手道:“殿下看了沙盘许久是否已有主意?”
“先生有高见么?”
“臣于军事上才疏学浅,殿下自幼随忠武公,定比臣等这些儒生要懂些。”
“适才右相所言河西之地原都是国朝子民?”
“是,”刘书柏转身拱手,“先帝在时包括西平府及西南两州等河西之地都曾被夺回,后又被卫慕山喜领军夺去,北伐之后国家财政亏空,自此再无力征讨。”
“守与攻、夺天下与守天下其实都离不开民心,民心所向才是战争胜败的关键,他们以引黄河水淹东南城池便已失尽民心,西平府又曾是宋城,里面所居宋民为多,既然从外打不破,何不试试由内?”
“殿下此言?”
几个大臣让开,萧幼清走到沙盘西北角在西平府将军士布于城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四面楚歌?”
“民心才是国之根本,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起了反抗与归家之心,便可颠覆一国。”
少年站在一侧认真的听着,旋即拱手道:“战事全由娘娘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