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否(1 / 2)

云郦一怔, 对上裴钰安带着审视的目光,她放低了声音:“我……没摔。”

裴钰安闻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脸色越发平静, 他问:“以前还撒过什么谎?”

那就多得数不清, 云郦眼睫微颤, 赶紧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真的?”裴钰安淡声反问。

云郦点头说:“真的。”

裴钰安似乎要看清云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目光从她身上一寸寸梭巡而过,颤抖的眼睫, 湿漉漉的眼神, 带着水珠的面颊,最后,他平静地转过身,取下横架上的衣物。

云郦盯着他的背影, 没想到美人计也不管用,她吸了口气,拿帕子迅速擦干净手,裴钰安在整理中衣衣襟, 云郦赤着双脚走去, 低声道:“奴婢来吧。”

裴钰安垂眸,因为要泡温泉,云郦的头发用蓝色棉布包好, 全藏在里面,有一两缕散溢出来, 贴在雪里透粉的肌肤上。

裴钰安不曾拒绝她的伺候, 穿好中衣, 然后是玉带, 云郦拿好腰带,手从裴钰安的腰间横过,似是没站稳,朝他整个人扑去。

裴钰安反应飞快,云郦并不曾扑倒他,他两手撑住云郦肩膀,让云郦从前仰站直。

云郦遗憾地叹了口气,心知她的人设做到这个地步已是豁出去,不可能再做更过分的行为,是以云郦站稳后,脸红了红,却规规矩矩地扣好腰带。

再然后,转身拿过外袍,示意裴钰安伸手。

但裴钰安半晌没动,云郦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脖子以上。

还没等她看清裴钰安的表情,云郦手里的外袍便落在地上,她惊呼一声,接着所有声音变成细弱的呜咽。

裴钰安扯开她束发的蓝布,如绸般的乌发散开在软榻上,衬这她那张干净羞怯的小脸,他的眸子暗了几分。

床头吵架床尾和,云郦心里念叨这句话,今日便拼了命迎合他,往常因为羞涩温婉人设不能做的行为,今日能做的都做。

哪怕在温泉池里,硬石磨得她后背生疼,她也没叫裴钰安停下。

暮色昏暗,惨兮兮的云郦被裴钰安用被褥包裹好,抱回房间,这个时候云郦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想到能把裴钰安哄好,也是值得。

云郦本来想趁现在裴钰安餍足后心情好,解释一下她对陈宣没男女之情。让裴钰安心底略过这茬,可实在累极,嗓子干哑,她想,明日说也成,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裴钰安早就起床,翠屏听见屋里有动静传来,忙推开门进来。

“夫人,你醒了,奴婢把早膳给你端来。”翠屏道。

吃早膳不是首要任务,云郦赶紧问:“世子呢?”

“世子在山庄外头。”翠屏笑笑,“世子说,等你用过早膳,我们就回赵家村了。”

云郦用过早膳,翠屏刚收拾好,推门声响起,云郦笑吟吟地看过去:“世子。”她迎上前。

裴钰安冷淡地看她一眼,嗓音淡漠:“走吧。”

云郦唇角的微笑有片刻凝固,再叫他一声:“世子。”

“嗯,何事?”裴钰安回过头。

云郦:“…………”她是真没想到,裴钰安会吃饱了不认账。

回赵家村的路上,裴钰安好似忘记了昨日黄昏在温泉池里的种种恩爱,只记得昨日上午阿玉所言,云郦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的表情,轻声道:“世子,我想将我二姐的墓挪到赵家村来。”

裴钰安眼神微动,抬眸看向不安的云郦:“怎么不早些说?”云郦的二姐埋在京城东郊燕鸣山,他起初想过问云郦是否要将她二姐挪回来,但云郦的姐姐是她伤心事,她不可能忘记她们,既然不提,肯定是别有想法,他就不问。

自然是因为如果早些说,和她娘的坟墓一起动工,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就会短上几日。她和裴钰安之间的距离从不被她拉开,不管裴钰安在外头做什么,她都会在国公府乖乖地等着他。

等她娘的墓碑将要完成时,再说二姐的事,就理所应当地能在赵家村多留几日。

当然,还有小十日,她知道,裴钰安不可能一直在赵家村陪她,但没关系,若是一直相聚,岂能知道在一起的快乐。

“因为我没想好,不知道要不要将二姐迁回来。”云郦小声道。其实她现在已经在做出妥协,本来按照计划是三日之后再说这件事的。

裴钰安看了她眼:“先让风水先生选地方。”

风水先生给赵容选的墓就在云郦娘亲的旁边,云郦对这个墓穴不意外,因为当初给她娘选的时候,她就暗示过风水先生,选个能立几座坟的位置。

当日,裴钰安回了赵家村,一如既往地对云郦冷淡,但云郦若是要伺候他,他从不拒绝。

第二日,她陪着云郦去了趟燕鸣山,将赵容的尸骨取出,运回赵家村。

这次云郦不曾哭,眼泪太多就不引人心疼,她也得在裴钰安面前表现坚强的一面,当然,更重要是,她不想当着二姐的面哭,她答应过她,要好好过日子。

她现在过的这么好,穿金戴银,没什么人敢欺负她,二姐的遗愿她完成大半,她不能哭的。

裴钰安看着表情平静的云郦,便收回了目光。

是夜,他借着月光,看她半晌,鸡鸣三遍,裴钰安从路家炕上起身,云郦听到动静,睁开眼,见裴钰安在穿衣裳,她揉了揉眼道:“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钰安: “今日我得回京一趟。”

云郦掀开被子起身:“世子是有政务吗?”见裴钰安已经将衣裳穿好,云郦取过他搁在窗边的的配剑交给他,善解人意地说:“世子,你也不必再来赵家村了,再过五六日,奴婢自己就回去了。”

裴钰安接过配剑:“我知道。”

云郦眯了眯眼,她只是说句客套话,心里当然巴不得裴钰安来。

裴钰安收拾后,转身出门。云郦盯着他的背影,眼瞧他要走出去时,仿佛是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世子。”

裴钰安转过头。

她的性格不可能说出舍不得世子的话,云郦握紧双手,道:“注意安全。”她双眸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裴钰安抬脚出了门,常生早就备好马,此时月光皎洁,马蹄疾驰,天还未黎明,裴钰安便赶到国公府,换好朝服后,正是去上朝的时间。

裴钰安一走,云郦的日子淡下来,主要是林燕子和赵翠翠被关在县牢里,无法出来,便就不能生事,而与此同时,云郦听到路奶奶提起了另一道八卦。

“秀秀,你知道吗?听说赵庆不是你爹的亲生儿子。”

云郦缝袜子的动作一僵:“不是?”

路奶奶压低声音:“你年龄小,你不知道,林燕子死了男人回娘家后,就和她们村子里的孙虎传过流言蜚语,不过后头说是误会。”

“但前儿有人发现,赵庆和孙虎年轻的时候长得可像,倒是和你……赵全,一点都不像。”

“而且啊,林燕子不是嫁给你爹,九个月就生了赵庆吗?当时说是早产,现在看来……”

云郦给袜子扎了两针,心里猜到有裴钰安的手笔,到底是不是恐怕是笔糊涂账,不过糊涂了好,她就看赵全怎么面对他心心念念的儿子。

两人说着,篱笆外突然响脚步声,云郦抬眸看去,陈宣拎着个小篮子站在路家篱笆外。

“路奶奶,我娘让我给你送两条鱼来。”陈宣在门口道。

路奶奶忙停下和云郦的话茬,往门口去,陈宣望了眼坐在院内的云郦,云郦瞥了眼一直立在院中的扁余,冲陈宣笑了笑,却并没有起身。

陈宣便收回目光,笑着将篮子给路奶奶。

“宣哥儿,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路奶奶,我还得回去温书。”陈宣道。

“对对对,你再过两个月要乡试了,快回去吧。”

陈宣笑了下,便转身走了。

扁余看着这一幕,黄昏时便写了信让小护卫带回去。

翌日,走出国公府时,裴钰安打开扁余送来的信,目光落在最后一行。

“云姑娘这几日未和陈宣公子说过一句话,待他平静,仿寻常村民。”

裴钰安慢条斯理地叠好纸条。

与此同时,云郦她娘和二姐的身□□,已到尾声,风水先生说三日后是良辰吉日,适合入葬,云郦便定了三日后将她们入土为安。

这日黄昏渐袭,光线渐渐不明,云郦收好针线,正准备出门走走,外头忽然响起翠屏道公子安的声音,云郦连忙走出去。

刚到门口,一身劲装的裴钰安阔步入内,云郦恰到好处的露出欢喜惊讶之情,忙迎上去:“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裴钰安进门,将长剑放在方桌上: “我不能来?”

都四日没见,云郦觉得裴钰安就算有气也该平息,何况裴钰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再说她如今已刻意保持和陈宣的距离,这些扁余肯定有写信告诉他。

没想到现在还是一副冷淡模样。

云郦接过他解开的披风,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她欢喜道:“世子,这几日你不在,奴婢给你做了两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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