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籽下意识想从无菌布底下抽出来手,奈何还没成功就被护士发现,“手不可以伸出无菌布!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于是计划半路夭折。
还不等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自己的额头就被轻轻地拍了下。
应该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尉屿迟说话:“头抬起来一点,我是能吃了你不成?”
其他的医生和护士都展颜笑起来,和豆子私交不错的器械护士还揶揄道:“尉医生,人家小姑娘可不就是怕你吗?瞧你把她吓得,小脸都白了。”
尉屿迟轻笑了一声:“怕我?”
他可真是一星半点没看出来。
光是画线就用去了大半个小时,桔籽张眼、闭眼了好半天,才听到这位龟毛的医生开了尊口:“好了。”
她接过镜子,睁大了双眼。
细致的线条在眼皮上穿梭溯回,蜿蜒成一道秀妍的新月,内眦赘皮重新调解后的位置温柔又明媚。
桔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初始时对于欧式双眼皮的向往:“能不能再画宽一点点啊?就一点点。”
“不能。”不等桔籽再好好打量一下,尉屿迟已经示意护士收走了镜子,语调掺着点调侃的笑,“不是说全部都听我的吗?”
确实这么说过。
桔籽睁大了眼,离奇地愤怒道:“那你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象征性地遵守一下医患之间的基本礼貌。”
爆笑声点燃了整个手术室。
“这个宽度确实是最适合你的,再宽一点就很夸张了,到时候你还得二调修复。”器械护士小声地安慰了一下她,就和同事们一起笑起来。
旁观的主任还啧啧两声:“平时没发现,小尉你这张嘴也挺毒啊。”
一片欢声笑语中,唯有桔籽一个人上演悲催的苦情剧。
因为画完了线,就像是烧开了水,可以正式开宰了。
屠夫或许很快乐,但是手术台上的桔籽并不。
而下一步,就是要打传说中最痛苦的麻药了。
“等一下!”在对方开始动作前,桔籽赶忙叫道。
桔籽本来想说让自己再深呼吸大概最后亿口气、稍微缓解一下,就因为眼前的景象顿住了。
似乎是因为担心她有什么不适,尉屿迟微俯下身子看过来,手术室的无影灯穿透他眼睫投下来,是朦朦胧胧的一圈细腻光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光的原因,他光洁额头间的眉宇透着点雪青色的凉。
深蓝口罩上的眼睛形状优美,垂落的睫毛是绛色与钴蓝加少许拿坡里黄调成,象牙黑色的眸子是淡漠的触感,偏偏轮廓又是造物主的精雕细琢。
桔籽几乎可以透过尉屿迟的瞳孔,看到正微张着唇、带着点慌乱的小小自己。
猎猎风声吹得鼓胀的彩色经幡之下,她曾经用唐卡的颜料涂抹出映衬着羊湖静水无波的眼眸,而彼时翠蓝色的涟漪于此时复又翻卷于他冰凉的口罩之上。
她听到自己的脑子在轰然作响,所有的念头都猝不及防的炸了个粉碎。
桔籽的嘴巴先于脑子想清楚之前动了,“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为了登上坐落于喜马拉雅山腰的岗巴县曲登尼玛,深碧的静水流淌成稀薄的氧气,勾勒出苍白隽秀的男人眉目,像是缓慢漂浮的月灰色云朵。
惊为天人之下,桔籽曾经缠着那人从八廓街走到大昭寺,赫赤的发绳编织的辫子细碎繁琐,双目合十祈祷之时她软着嗓音央求道:“拜托让我画一幅你的肖像画吧。”
林芝巴松的湖水是映衬着另一个世界中调的粉绿,时间的指针拉长初霞时,她嘻嘻笑着:“能够涤洗罪恶的圣水和你的眼睛一样干净清澈呢。”
白夜与黑日交织切割出的线条将纳木错的群山一割为二,星空与鹅毛的大雪簌簌收录成啤酒罐相撞的白噪音,沉默中是谁兀自低声承认道:“是我太固执。”
最后这些过于艳丽的湖光水色统统要收束于临别的火车站上,她借酒装醉,微醺也似拉过那人颀长的脖颈,濡湿的嘴唇贴过去是一张缄默于黄昏的临时站台。
拉着汽笛的火车嗡声驶过,她情知做错了事,便游鱼一般轻盈地跳上去,偏偏还要转过头,冲微愕在原地的人眨下眼,“我是未成年,你说我耍流氓也没用。”
一年半后,拿起麻醉针的医生眼尾轻弯,望进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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