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方戍城, 裴疏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带着薛清灵走过两条街道,转角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栋两层建筑,那是一家酒楼, 酒楼的幌子迎风招展, 一股子酒香气混合着木樨香迎面扑了过来。
薛清灵发现自家夫君居然对这座城市十分熟悉, 便好奇道:“夫君,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啊, 去年和你分开之后,我就从富阳坐船离开, 一路北上,本打算去京城,结果我在这方戍城里住了几天之后……我就受人邀请,南下去临安了。”裴疏眼眸微微低垂着, 秋日的阳光落在他清俊的容颜上, 为他乌黑的羽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他在心底蓦地想起了去年在方戍城里的那段日子, 心中唏嘘感慨不已。
若是他仍旧固执的一路北上,那么现在的他, 应该是房子没有了,夫郎没有了, 儿子也没有了……
说不定还真的跑哪个仙山去修仙了。
“是吗?”薛清灵心头一震,忽而想起了去年两人分别时候的场景, 仿佛也回到了在渡口分别的那一天, 看着对方站在船头, 逐渐消失在江上的云雾之中, 他在岸边等到落日洒满江水, 却仍旧看不到对方的影子。
有股意外的恐慌席卷上了他的身体,让薛清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身体一歪,下意识往裴疏身上贴过去,并且死死的抱住对方的胳膊。
裴疏失笑,任由对方抱住自己的胳膊,调侃道:“要不要给你递根绳子绑着我啊?”
“你要是敢递我就敢绑!”薛清灵也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给弄了个脸红,他们俩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就很喜欢抱着对方的手臂,好似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裴疏抬起眼眸左右看了看,发现斜前方正好有一家杂货店,他心里一个兴起,拉着连体婴似的抱着他的小夫郎,一起进了杂货店。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裴疏手上拿着一圈麻绳走出了杂货店。
两人站在街边的桂花树底下,裴疏把手中的麻绳交给了薛清灵,而后挑了挑眉,示意“你绑啊”,薛清灵拿着手上的那几圈麻绳,心中矛盾十足,犹豫道:“要不……还是退了吧。”
“这东西用处大着,干嘛退,先物尽其用了再说。”裴疏意外的坏笑了一下,捏了捏薛清灵的脸颊,心想:白天你绑我,晚上我绑你,这根麻绳用处大得很呢。
“你真的要绑啊?”薛清灵被他笑得有些心慌,恼羞成怒的狠下心来,拿起手中的麻绳便绕了一个项圈,踮起脚尖套在对方的脖子上。
裴疏:“……”套马杆?
“你确定你要这样?”
薛清灵憋笑着咳嗽了一声,眨了下眼睛,“故意逗你的哼。”他把那圈绳子解开,而后抓起裴疏的手腕,把一圈麻绳绑在对方手腕上,顺便也在自己的手腕上绑了一圈,绑完了之后,故作矜持的大步向前走,假装已经把身边的人给忘了。
裴疏含笑站在后面看对方表演,直到手腕上的绳子牵引着他往前走的时候,才跟着缓步向前。
于是,方戍城街道上的人很疑惑地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
一个牵着另一个,瞧两人的模样风度,也不像是囚犯啊?
“一个双儿和一个男人,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一对夫夫在闹着玩呢。”
“这两人成亲了没有?”
“如此俊美的夫婿,换我也得找根绳子绑着。”
“这莫非就是榜下捉婿?据说今天圣上要开恩科。”
……
薛清灵被人看得有些脸红,停在原地等待后面慢悠悠的裴疏跟上来,他家小裴大夫被人用绳子绑着,照旧走的闲庭信步,仿佛在溜他似的。
在快要赶上他的时候,裴疏停下了脚步,抬眸看着他。
薛清灵气闷,跑过去,一路将绳子卷成无数圈收在手上,最后收到裴疏的身边,紧握着对方的手掌,一起抓住那一圈麻绳。
“这两人果然是一对。”
“你看那小双儿多主动。”
“这两人成亲了没有。”
……
裴疏听见众人的议论声,笑着对身边人叫了一声“夫郎”。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裴疏凑近了薛清灵的耳朵,低声问道:“好玩吗?”
“不和你玩这个了!”薛清灵脸红的滴血,周围行人的议论声让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拖着裴疏的手带着对方一起往角落里钻,一边走还一边把手上的绳子解下来,全都扔到裴疏身上。
裴疏憋着笑,默默的把这一圈麻绳收进宽大的袍袖中,薛清灵见状,顿时急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
“留着它还有用啊。”裴疏笑着在薛清灵面前晃了晃,贴近了对方耳边小声道:“白天你绑了我,晚上我绑你,咱们才能扯平。”
去你的……扯平。
薛清灵的脸红得滴血,几乎不敢看裴疏的脸,僵硬的背转过身去,大步就要离开这个让他仿佛被置身火炉的地方。
裴疏笑着揪住他的后衣领,稍微一使力把人拉进怀里,半搂半抱拖着人往那家酒楼门口走去,薛清灵气恼的挣扎了一下,裴疏轻轻的拿着手中那圈麻绳在他脸上拍了一下,“怎么?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扔了哦。”
薛清灵气鼓鼓的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