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得知被谢安澜招见, 不可控制地皱了皱眉。
明天就要进入沂城与威远侯汇合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再节外生枝。
尤其是现在军营外面还围着不少难民,使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谁知道这些难民会不会突然发难,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听到下面有人汇报,谢安澜因为难民的事在发愁,霍森就直打突。
他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些常年居住在京城的贵人们,不知人间疾苦,以为看到那些难民们赏赐点小恩小惠就会感恩戴德, 殊不知这是惹祸上身啊。
有时候同情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感激,反而会给自己遭来灾害。
霍森忧心忡忡地来到谢安澜的马车旁。
此时谢安澜正与陆乘舲两人架着火堆在烤火, 橘黄色的火焰在两人身上跳动,忽明忽暗使人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
“王爷。”霍森走近, 行礼道。
谢安澜听见霍森的声音,向他招了招手,“霍将军过来烤烤火吧。”
霍森忐忑走近。
“坐, 别拘谨,就是找你聊聊天,没别的事。”谢安澜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哭笑不得。
他看起来很可怕吗?
霍森顺势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头上那是欲言又止, 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见他这样,原本还想寒暄两句的谢安澜,直接就进入了主题,“霍森啊,叫你过来, 也没有别的事, 是有样东西想请你过目 。”
提心吊胆的霍森暗暗吐了一口气, “还请王爷但说无妨。”
跟直肠子的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用磨叽。
谢安澜从身后拿出一个类似于凳子,但又完全与凳子不一样的东西。
霍森看得一头雾水。
王爷叫他来不会就是为了给他看这个奇形怪状的凳子的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看它都不如一张普通的凳子舒服,甚至还有些碍手碍脚。
虽然王爷为了舒适在上面缝了些花里胡哨的葛布与皮革,但霍森实在是没想明白这个奇形怪状的凳子有何作用。
被霍森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谢安澜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陈桂 ,去把我的千里马牵来。”
早就在一旁等着跃跃欲试的陈桂闻言,急不可耐地将不远处,系在一颗光秃秃树下,正优哉游哉吃着马料的马儿牵了来。
这匹千里马是谢苍溟赏赐的,除了出征那天谢安澜骑了它一段时间后,就在也没有骑过,导致一路下来,别的马儿都累得精疲力尽,它还油光水滑的
谢安澜没有耽搁地将手中那个奇形怪状的凳子,放在了千里马背上。
霎时,霍森就看明白了这张凳子的不寻常之处!
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马背处,毫不掩饰眼中的跃跃欲试。
不过一想到这是属于谢安澜的马,他就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转头问道,“ 王爷,不知此物可有名字。”
“自是有的。”谢安澜笑笑,“它的名字叫马鞍。”
这个马鞍可是比霍森他们拿几块布垫在马背上高级多了。
不仅设计了防巅的座椅,侧面还设计了两个可以放脚的马镫。
在找人缝制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两个可收缩又不会妨碍到行动的放置零散东西的布袋。
不但能使骑马便得轻松,还能减轻自身的负担。
“好名字。”霍森一个大老粗也品不出这个名字好不好,反正只管夸就对了。
夸完了还不忘旁敲侧击 ,“不知王爷给下官看这马鞍所谓何事。”
“自然是想送与霍将军了。”谢安澜也不打马虎眼,直言直语。
霍森明显一怔,“送与我?”
他怎么就不信这天下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
霍森的心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不过面色还是如常。
尽管霍森掩饰得很好,独具慧眼的谢安澜还是看出了他的一点怀疑,笑道,“当然,全军最辛苦的非霍将军莫属,这马鞍不送与霍将军送与谁。”
陈桂听见这话心中就不大乐意了。
他也是很幸苦的啊,每天尽职尽责保护王爷,照料马匹,做饭等一应事物,一点都不比霍森轻松,怎么王爷最先想到的不是他这个亲近之人,反而是个外人。
不提陈桂心中吃味,霍森心中也在打鼓。
他总觉得谢安澜的笑容下还藏着一层更深的,他看不透的面具。
不过王爷所赐,他也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那下官就多谢王爷的美意了。”
见霍森收下,谢安澜笑更深了,怂恿道,“既然霍将军都收下了,不如体验体验这马鞍。”
霍森点了点头应下,让属下将自己的马牵来,套上马鞍,就在营地周围骑了一圈。
那恒古不变的严峻面容都露出了几分柔和。
对于他们这类常年骑在马背上打仗的人来说,有个舒适的坐骑太重要了。
以往都是大家掏空心思多穿两条裤子,马背上多垫点柔软的布匹,可是这些东西都太累赘了,不打仗还好,一打起仗来,这些累赘很有可能变成送命的东西。
所以为了适应骑马,他们基本上都是能不用尽量不用。
可不用,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受这个罪,只是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而王爷赏的这个马鞍既小巧又轻便,完美的符合了他对马鞍的所有想象。
他遛了一圈回来后,就再也舍不得放下马鞍了。
“王爷大义,解下官于水火之中,往后王爷有什么吩咐,定当义不容辞。”霍森不是个习惯拿了人家东西,就拍拍屁股就走的人,这番恩情来日他必定会报。
谢安澜见他说得如此诚恳,当下也不跟他客气,“说起来,眼下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霍森,“……”
他猜到了这是个陷阱,但没想到自己钻得这么快。
“王爷请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霍森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