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舲咬碎竹签上的最后一点糖,摇了摇头,“不是,我的人只在帝都城以外的地方摆摊,这些恐怕都是后面跟着有学有样的。”
“哦。”谢安澜挑了挑眉,来了兴致,想带着陆乘舲上前去玩两把。
就见陆初一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在陆乘舲耳边低语几句。
陆乘舲皱了皱眉。
“怎么了。”谢安澜停下问道。
“没。”陆乘舲脸色腊白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我带殿下去见一个人吧。”
“去见人?”谢安澜第一次听见陆乘舲也有人要介绍与他,兴趣更浓了,挑了挑眉,“行啊,人在哪儿。”
陆乘舲带着谢安澜,一路上神情都有郁郁,一副诸多心事的样子。
谢安澜凝了凝眉,察觉有些不对了,停下脚步,语气肃穆地问道,“什么人?”
被谢安澜凛若冰霜地看着,陆乘舲低下头,抿了抿唇,缓缓道,“我表姐。”
谢安澜一愣,还没想起来他何时有个表姐了,“你表姐谁?”
“你原本要娶的王妃。”陆乘舲见谢安澜都想不起来有这号人了,微微错愕。
“哦。”谢安澜微微眯了眯眼,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害陆乘舲嫁给他的女人,“所以你带我见她做什么。”
“我想……”陆乘舲嗓子有些痒,眼神也有些散躲,“我想把她纳给殿下做侧妃。”
“侧妃,”谢安澜面色一沉,眸光冰冷,冷笑一声,“所以你今天是让我去相亲的?”
“我若是看上了如何,我若是看不上又如何?”谢安澜双手抱胸,说话刻薄得不行,完全已经没了平日的温柔。
陆乘舲硬着头皮,“看上了就纳,看不上就再另择良妾。”
“哈哈哈哈哈……”谢安澜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一个另择良妾。”
陆乘舲闭上了眼睛,心若寒灰,他知道这次是他伤了殿下的心,后果他已经想到了,无论什么,受着就是。
“人在哪儿。”谢安澜笑过后,眸凤微红,看都不看陆乘舲一眼,直接向陆初一问道。
“……在梧桐茶肆。”陆初一第一次目睹两人吵架,怔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地名。
谢安澜挑了挑眉,面色阴沉的直奔梧桐茶肆而去。
“少爷?”陆初一有些呆呆地看着陆乘舲,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没事。”陆乘舲吸了吸鼻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上谢安澜的步伐。
谢安澜找了会才找到梧桐茶肆,不由分说直接大跨步迈了进去,直接上了二楼,在二楼看到曾经在陆乘舲身边眼熟的下人。
阴沉着脸过去,直接一脚踢开了茶肆的房门。
果真在里面看到一个身形与陆乘舲不相上下的女子,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被他踹开房门的力度直接吓呛到,屋里仅有的一个婆子下人,直接吓得腿一软。
“叫什么名字。”谢安澜睨了那下人一眼,直接来到傅云婉面前,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咳咳咳……傅云婉……”傅云婉那口茶还卡在喉咙中,这会边呛边回答。
“嗯。”谢安澜根本没记住她的名字,又再问了一句,“你可是要做我侧妃?”
“你是宸王谢安澜?”傅云婉听到他说侧妃两个字,才有些恍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进来抢劫的。
“嗯。”谢安澜攒眉。
不怪傅云婉不认识谢安澜,实在是谢安澜现在的模样和一年前大相近庭,不再是从前那个沉迷赌色的王爷,反倒是有股意气风发的贵气。
面对曾经被她逃过婚的前未婚夫,傅云婉还紧张了一下,好在很快就反应过来,朝谢安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做足礼数后,才缓缓道,“宸王殿下,请恕云婉先前逃婚的事无理,今日受表弟邀约……”
谢安澜心中已是不耐,直接出声打断了她那些繁冗的话“姑娘脸面可真不小,当初既已选择逃婚,心中想必就做好了决定,今日又何必回来吃我这回头草,天下好男儿不计其数,何必委屈着自己上赶着来我府上做妾,平白惹人耻笑不说,还自己把自己看低贱了……”
谢安澜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抬脚就要离去。
傅云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谢安澜这一通羞辱下来,脸色又红转白,再由白转紫,好看极了。
她堂堂一个侯府女,虽不是嫡女,但也与嫡女无异了,何时受过这等直白的屈辱。
“宸王殿下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严重了些,云婉从未有过这种心思。”傅云婉见谢安澜要走,快言快语出声道。
“若姑娘不上赶着,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谢安澜真是一点都不想搭理她,奈何有些话得说直白说清楚,才能斩断这人面前的心思。
傅云婉被气得胸口微微起伏,使劲咬了咬舌尖才致使自己没有暴怒,“宸王殿下言重了,云婉确实是受表弟所托才能得以回京,但回京多日,已经想清楚了,云婉日后想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今日特意来向王爷表弟说明情况的,至于王爷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云婉委实受不起。”
“哦?”谢安澜挑了挑眉。
“还请宸王殿下宽心。”傅云婉见谢安澜不是很相信,眼神又定了定,语气坚定道,“从前云婉没有嫁进宸王府的心思,现在依然没有。”
谢安澜顿了顿,“如此甚好。”
傅云婉说清楚后,点了点头,向谢安澜行了个告退礼,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婆子,两人出了包厢,先谢安澜一步下了楼梯。
只她才刚抬脚,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下方的陆乘舲,面上神情一尬。
脑中又回想起她一年前办得那些蠢事来,咬了咬唇羞愧红了脸。
深呼吸了一口,但她还是一步一步来到了陆乘舲面前,态度严谨地向他躬了躬身,“表弟对不起。”
陆乘舲微微错开,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傅云婉看清楚他的动作后,也没有懊恼,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没奢求你的原谅,我做错了就做错了,这声对不起本就是我欠你的,不管你接不接受。”
陆乘舲沉着脸没有说话。
“……还有。”傅云婉说着语气又低了低,“还有表弟你也知道我从前是个自私的人,现在我依旧自私,你说得那个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傅云婉说完把头低了下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陆乘舲下去。
她是靠着表弟这个条件回京的,也不知道拒绝了之后,还会不会再被送回去。
陆乘舲没有回答她,而是向楼上的谢安澜看去,只见他正低着头,神情阴沉得可怕,心中蓦地一窒。
也顾不得傅云婉都说了些什么,直接上了楼。
傅云婉微微错愕地看了眼陆乘舲的背影,而后摇了摇头。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觉得自己当初逃婚是个错误的决定,所嫁非良人,怎么就不能替自己多谋算谋算,她错就错在逃婚不该算计别人,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家人。
所幸在被关在青州的这一年,她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回来能够亲自对陆乘舲说上一声道歉,她也算是对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做了个交代,也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
傅云婉与侯府的婆子回了侯府,向方茹说清楚情况后,自己主动请罚,去祠堂为祖先们抄经祈福,只要不让她再回青州那个冷清的地方,她愿意在祠堂里一辈子不出来。
“殿下……”陆乘舲上了楼,看着神情阴郁的谢安澜,有些不知所措。
“陆乘舲。”谢安澜回了回神,看清面前的人,冷笑了一声,直呼了他大名。
陆乘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下脑袋,一副认打认骂的模样。
气得谢安澜眼睛都赤红了,紧攥他手腕,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出了已经聚集起不少人看热闹的茶肆。
好在陆初一聪明,见势不对回去赶了马车来。
谢安澜直接拉着陆乘舲上了上马,彻底隔绝了那些看热闹人的目光。
“……我错了。”一上马车陆乘舲就主动认错。
“呵——”谢安澜依旧冷笑,赤红的双眸看上去有些吓人,又再一次直呼了他大名,“陆乘舲。”
“……在。”陆乘舲气弱。
谢安澜气极了,冷声问道,“陆乘舲,你当我是回形针吗,你想扳弯就扳弯,你想扳直就扳直?”
“说话啊!”谢安澜等了会,见他垂着眸不说话,低吼了一声。
陆乘舲心有戚戚,“……回形针是什么?”
谢安澜直接被他给气笑了,凤眸通红,手指紧紧抬起他的下颌,让他与自己对视。
另一只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间,阖上目破为无奈地解释了一句,“回形针的意思是,就算你要给我找个侧妃,也只得是个男的!”
“还得是比你还要漂亮、能干的男人。”谢安澜说着又睁开眼睨了他一眼,在能干两个字上加重了些许。
陆乘舲整个脑袋都是混混沌沌的,完全不知该如何运转了。
“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谢安澜一点点地靠近他,语气不容置喙,“你得对我负责。”
“……那孩子?”
又听见这气人的三个字,谢安澜直接没控制住自己,撕破了陆乘舲的衣服,要命地直接占有了他。
疼得陆乘舲眉心直抽搐,嘴唇也被咬破了。
谢安澜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痛一般,直接将人抱起来,两人靠得更近。
痛感也愈发强烈。
谢安澜吻了吻他的耳廓,语气极为张扬,“我死后,管它什么洪水滔天,我没有,你也不准有,我若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陪着,明白了吗?”
陆乘舲一愣,旋即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剧烈的疼痛下,额头的汗珠一粒接一粒冒着,不过他不敢呼出声来。
影影绰绰的车帘还能看到外面的行人,马车每颠簸一下,都能疼得他拧眉。
“你得受着。”谢安澜心里也在滴着血,仿佛有人拿着尖刀,一刀一刀扎在他心口,然而他只是淡淡垂下眸,搂紧怀中的人,无情道,“这是你自找的。”
“好,我受着。”陆乘舲疼得几乎是从牙缝从吐出这几个低哑的字来,身上是痛的,心理上却是解脱的。
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刺能够梗在他们二人心上。
别说是这轻微的疼,就算是比这疼千百倍他也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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