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胆小怕事,说话也不怎么流利,亦不敢抬头看人的巴道,此时竟抬头昂首,一副自信,隐约流露一丝小人得意模样,站到他面前。
………
副官胡狄一收到密信,不敢耽搁,以免误了军事,赶紧将密信呈给上级沈临。
云礼被逮,人在地牢,被动私刑,如我们猜测,一直向樱木桃子,山下幸,以及商怀天传递重要军事机密的卖国贼,的确是巴道。
沈临眼底闪过震怒即逝,是为云礼遭逮,被动用私刑,以及已明示暗示再三给予机会,希望其能回头,坦白错误,别错下去,然而巴道还是让他失望了。
………
云礼咬牙不发出一声痛呼,面对巴道一次次往他身上挥鞭,严刑逼供之举,双眼盛满怒恨,亦不求饶,直至其觉得对他动刑变得索然无味,有一下没一下挥鞭到把它扔一边。
云礼面对巴道满是不耐威胁他:最好将所知一切说出,包括沈临故意支开他跟副官,讲过的秘密,否则要你好看!
云礼面无表情,瞅着巴道目光,彷佛在看一只阴沟里,不断作死蹦跶的低贱老鼠,随之浮现讥讽,已许久未进水,嘴唇周围尽是干皮,嗓子显得沙哑难听,冷笑道,“你是以何种身份跟我说话!
?我昔日好歹是阳海市,富甲一方的沈家小公子,人见人爱的混世小魔头,那你呢?”
云礼语毕剎那,将他从头到脚扫了遍。
巴道顿时有种被羞辱,狠搧巴掌的即视感。
熟巴道的人,皆知身世是他逆鳞,一旦拿他身世说事,任谁都饶不过。
因此云礼的不屑鄙夷,瞬间戳中他内心不想被人揭开的伤疤——
出生偏远贫民窟,双亲皆是目不识丁之人,好不容易从底层向上爬至现今,受到商怀天重用,金钱财富权力哪样不是手到擒来,只要牢牢扒住商怀天,不愁。
只是再如何没骨气的小人,内心也有总有一天逆袭成为人上人的野心,因此听商怀天命令行事,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现在那种屈辱感,被云礼狠狠挑起,巴道怒火攻心,忘了商怀天让他别动他,‘沈云礼,还有用的话’,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要凌迟,羞辱他的沈云礼——
视线一扫,被碳火烧得热腾腾的烙铁,在火盆里烧得火红,散发令人头皮发麻的高温。
巴道冷笑一声,伸手拿起一旁烙铁握柄,作势朝他胸口烙去,云礼被缚双手反射性攥紧,闭眼咬紧牙关,整个陷在烙铁将印到胸口,同时会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灼烧剧痛,及难闻焦黑气味的想象时。
情况之危及,就在Y形烙铁距离云礼胸口不到五厘米时,能清楚感受到烙铁传来滚烫,几乎快点燃身上破烂衬衫之际,一声生气制止声猛地传来。
“巴道,住手!”
原来是崔轩祺。
“这里还轮不到你教训他!滚!”崔轩祺一把夺过那支烙铁。
巴道愤恨,握拳,很想夺回烙铁,可一想到商怀天重用崔轩祺,自身跟他完全无法相比。
同时崔轩祺又与沈云礼有仇,崔父是被他害死的,于他而言,沈云礼有杀父之仇。
因此,巴道再不甘,也只能听命行事。
云礼在崔轩祺出现剎那,双眼闪了闪。
巴道咬牙,不爽地看了崔轩祺一眼,再狠瞪沈云礼一眼,就在他转身离开剎那,一股袭击狠风猛地朝他背部挥去——
碰!重物击中。
怒火中烧,压根没想过防备的巴道被实心击中后脑杓,双眼猛地一瞪,剧痛从后脑杓蔓延瞬间传遍全身,如热流般混合血腥气味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反射性摸摸后脑杓。
一摊血,随即碰的一声倒地,不敢置信缓缓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拿着沾了血的铁棍的崔轩祺。
最后记忆是崔轩祺扔下铁棍转身为沈云礼解开被缚双手。
同时,双手没了束缚,体力不支,差点踉跄的沈云礼被扶住,随即拉过他手搀扶,朝外快走,伴随突地从远至近的爆炸声,巨大震动,吵杂人声与枪声混合传进耳里,一队训练有素,军服几乎不染尘埃的铁血小队动作迅速进来地牢,将沈云礼崔轩祺护在其中的画面……
眼前一黑,坠入无尽深渊中。
巴道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捋顺,只因一切进展太过顺利:窃取军报,投奔商怀天等事,顺利的让他内心深处极度不安,甚至心生惶恐,生怕沈临早已知晓他背叛国家等事,之后又拼命压下那种不安感,以及催眠自己别想太多。
直至崔轩祺拿铁棍偷袭,巴道才知晓一切都是局,一个让他们所有人深陷其中的局。
一切尘埃落定。
商怀天拿着巴道奉上,窃取而来的机密给樱木桃子跟山下幸,待确认机密无误,便让巴道继续回沈临军队窃取更大机密…
原来一切都是局,沈临早已暗中在机密信所提胡祆地部属,正等樱木桃子山下幸入局。
沈临及铁血部队杀得汉奸日本鬼子措手不及,片甲不留,商怀天身死,山下幸重伤,樱木桃子被几名手下掩护,忒狼狈逃走。
然而,被几名虾兵蟹掩护的樱木桃子怎可能与沈临训练出的铁血小队相比?甚至逃过追缉?!
几公里路程追得轻松又快速,很快便逮到位居重要职位的樱木桃子跟其六名手下。
之后那场一触即发大战,被沈临等人过程艰难,结果顺利化解,在对樱木桃子、山下幸,及其手下用重刑,套出日本鬼子部属于其他地区的敢死队之后…
“给。”崔轩祺在沈家一家子付德宝崔梓烽路蒙跟沈小升等人一批批进来关心他,反正想问想说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该是让他好好静养的体贴心情中转身离开,与他们交错时一一点头,才走到云礼床边。
除了身死的商怀天外,其余汉奸走狗,已伏法,沈宅也已被沈临原封不动交还沈家。
靠着枕头的云礼见崔轩祺走来,因身上各处刀伤缘故,虽精心上药包扎过,可仍不免低烧,身体虚弱,不过在瞅见他时,无一丝血色的嘴唇下意识微微一笑。
“你来啦。”
崔轩祺向他点头。
两人突陷入一阵沉默,崔轩祺唇瓣轻启又阖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礼见状,嘴角笑意加深,不禁轻轻摇了下头,似忽然想到什么,嘴角笑意隐没,眼露愧疚,率先开口,嗓音显得虚弱,“轩祺我…对不起,我害死你父亲。”
云礼这一开口,彷佛打破彼此间的僵局,崔轩祺神情一改方才的平静,皱眉,肃穆道,“云礼那不是你的错,若不是我父亲他…”
身为子女本不该议论父母之过,可这‘过’代价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所有人,不,是整个国家都会万劫不复。
“他不该帮日本鬼子打自己人,就为了一己私欲,不过他也为此付出生命代价,那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你什么时候猜出我是卧底?”
崔轩祺原来是沈临派去的另一枚卧底,沈临等人早已对巴道心生怀疑,因此第一枚明面上卧底,被巴道知晓后,沈临避过他耳目,安插了另一枚卧底,即自动找上他想与他合作,搅了日本鬼子整个布局阴谋诡计的崔轩祺…
“我被捆绑用刑时,你做了只有我们才知道的默契密码。”
眨眼动作,一短三快一短二快,那是有次云礼跟他喝酒喝醉时,一时兴起的玩笑发明:默契密码,一短三快一短二快眨眼动作含意是‘相信朋友’,之后竟真得派上用场了。
之后两人讲了许多话……云礼与崔轩祺对视,倏地,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噗嗤大笑,云礼甚至笑得太用力,牵扯到伤口,发出一声痛呼。
彷佛所有昔日不解,怨恨崔轩祺为何突然性格丕变,转身与商怀天合作,帮日本鬼子欺负自己人等事,所心生的隔阂,陌生感,都在此消弭。
最终化作一股浓浓叹息,身处这时代,是个错,谁都想要和平,可和平,从来不是这时代能轻易创造出的产物。
“少爷。”沈临声音响起。
云礼崔轩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一身军装,无形流露威严肃杀之气的沈临映入眼帘。
云礼下意识露出一抹灿烂微笑,一瞬彷佛回到混世小魔头第一次遇见乞丐季小四,他对他伸手,说了句 ‘别怕,你跟我没什么不同,都是人。 ’的光景。
“你来了。”
“我来了,少爷。”
………
“Cut!”杜稚最后一声Cut声响起,代表电影《云礼》全剧杀青。
欢呼掌声此起彼落。
“辛苦了,大家辛苦了。”谢睦对路过的每一人微笑点头。
“谢老师您也辛苦了。”
“您辛苦了。”
………
突然一人挡住他。
映入眼帘的是拿着保温瓶的修。
黑隍邪眉头微皱,随之平复,在看见谢睦身上那些靠特殊妆,所造出人工刀伤及绷带缠身的‘惨’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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