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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吃鱼啊(1 / 2)

向东跑了几步, 黑着一张脸回头,他粗鲁的的将画家往肩上一扛,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这家伙全是骨头, 硌得他肩膀疼。

“妈得, 来不及了, 去阁楼!”向东扛着画家冲了进去。

客栈的门从里面打开, 先出来的是个中年人,身后跟着周寡妇。

那中年人衣着富贵, 头戴一顶黑色毡帽, 脸跟神情都有些模糊不清,拇指上的扳指红得像血。

台阶下方站着一个老仆,他见中年人出来了,就从怀里拿出一物。

客栈对面的小阁楼里,向东看见那东西,神情古怪。

那是一把伞。

老仆撑开伞举到中年人头顶, 动作十分谨慎。

向东眯眼,雨都不下了,打什么伞。

他的视线落在伞面上面,看起来很柔软细腻的样子。

周寡妇送走主仆二人, 她没立刻回客栈,而是提着灯笼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几十秒或者两三分钟, 周寡妇抬起了头。

脸正对着阁楼。

向东往暗中退了半步, 宽阔的肩背微弓, 全身肌肉绷紧, 他压下凌厉的眉峰,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周寡妇没有动,也没收回视线。

白色的灯笼被她提在手中,照亮她身前的一小块路面,有种刺入血肉的阴冷感。

有什么在胶着,一滴汗从向东的额角滚了下来,要往他的鬓角里埋,他抬手蹭掉,就在他的忍耐力即将到达极限,想要现身的时候,周寡妇转身回了客栈。

向东瞪眼,那娘们到底有没有发现他?

他伸腿踢了踢地上的画家:“死没死?支个声。”

画家掏出口袋里的喷雾,对着自己嗞了一遍,语气轻飘:“脚崴了。”

向东翻白眼:“老子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人崴脚。”

画家默。

“不过才二楼,就那么点高度,你都能把脚崴了,我他妈真服。”向东说着就往对面看,客栈的门已经关上了,街上也是静悄悄的,他搔搔头皮,“那现在怎么着?”

“后门关了,我能翻进去,你不行,带着你翻的话,我不行,你自个挑一个去处。”

向东说:“要不我先进去,再给你开门。”

画家沉吟:“这个点开门是禁忌,我去杨二柱家。”

“抄小路不算远。”向东摸摸兜,烟跟打火机都没带,他果核大的喉结一滚,“你一瘸一拐过去?”

画家思考片刻:“行不通,还要劳烦东哥再扛我一回。”

向东讥讽的哈哈笑了几声:“那你他妈刚才喷个吊的喷雾。”

他不耐烦的说:“懒得跟你废话,今晚收获不小,一会老子还要去找陈仰,你赶紧起来,自己爬起来!”

向东把画家扛到了杨二柱家,那白猫窝在床上,呼吸有力了不少,还睁了一下眼睛。

画家被安顿好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在身上一通乱喷,他用完一个喷雾瓶,从摘下一次性手套,背包里抓出几个小钻石放到桌上。

向东瞧出画家的心思,他不客气的收了。

画家如释重负,经过孙一行的事以后,他就很怕跟任务者产生瓜葛。

尤其是人情方面,能用钻石解决是最好的了。

别的他也没有,只有钻石。

向东翻墙回客栈,他揉揉鼻子,空气里有什么东西被煮熟了的香味,镇子里也有这味道,只是比较分散,不确定是从哪飘出来的,加上他在赶路,就没多留意。

这会院子里的空间小,味道就有点浓,也很好分辨位置。

向东饿了,他闻着味道去陈仰的房门口,敲门的动作做到一半,门就开了。

陈仰开的门,那肉煮熟了的味道从他背后涌了过来,向东刚想问他大半夜的开什么小灶,就看见了一张长满水泡的脸。

向东有轻度密集恐惧症,他在那种激烈的视觉冲击之下,围里一阵翻涌。

“搞什……”

向东跨过门槛,看清了房里的情形,他的低吼声骤然卡在了喉咙里。

地上躺着四个人。

脸上长满水泡的那个是老吴,他的眼睛瞪到极致,嘴微微张着,胸口没有起伏,显然已经死了。

钱汉整个右手的皮肉是烂的,大眼妹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像是被煮过,珠珠没有受伤,三人的衣服都是湿的,周围的地上泞泥一片。

他们都昏迷不醒。

前两个的呼吸一个比一个弱。

陈仰的后背抵着门,脑袋有些疼,雨停之后,他就立即拉上朝简去看其他人,每个房间的门都从里面反锁了,他是强行踹开的。

下雨的时候,陈仰听见了三个队友的惨叫,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他踹开门后……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向东抓走桌上的奶片,不顾朝简的冷眼,一口气吃了三个,他鼻息里的肉香才被奶味冲散。 “葛飞那小子怎么不在?”向东发现人数不对。

“失踪了。”陈仰抿嘴,葛飞应该是在下雨前离开的客栈,具体要等跟他同屋的钱汉醒来才会知道。

还有珠珠跟大眼妹,她们的房里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珠珠毫发无损却醒不过来。

向东又问:“那两个女的呢?”

陈仰说:“她们没事。”

向东看了眼老吴的死状,想到了死鱼,越看越像,他忍着恶心后退到窗边,问陈仰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仰的解释非常短,现实也的确就那样,简答又惊悚。

“突然下起了雨,”陈仰说,“他们开窗了。”

向东的面皮直抽:“靠,开个窗就被煮熟,雨是烧开的水?大自然的诅咒?”

陈仰心不在焉:“可能吧。”

“他妈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下雨我知道,当时电闪雷鸣的,我还……”向东不知猜到了什么,话声止住,脸色变了又变。

陈仰的表情也变了:“那场雨跟你有关?”

向东横眉道:“回头再说,我们先带地上那三个去药铺。”

“客栈的两个门没到打开的时间,想要出去只能翻墙。”陈仰说。

“那你把他们从院墙丢出去,我来接。”向东说完就咒骂了两声,“不行,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药铺挂了白灯笼,镇上的医生死了。”

陈仰没有意外,他坐到朝简身边,垂眼看地上的三人一尸。

发现他们的时候,陈仰迅速从井里打水把他们浇透,一刻不停的浇了十来遍,之后就挨个搬来了他这儿。

陈仰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无能为力。

“说吧,雨的事。”陈仰直视向东。

向东去自己房间拿了烟返回,他点燃烟,用力的吸了几口,肺腑里鼓涨涨的全是尼古丁的味道。

“咳!”

向东被烟味呛得咳嗽,他闷声一口一口的抽着,整个面部上面很快就爬满了烟雾。

陈仰通过向东的反应确定雨跟他有关,也和客栈二楼的什么东西有关。

向东似乎很难消化这件事是他引起的,他还在组织语言。

陈仰没有催促,他的眼睛看着地面,手往旁边伸,本想摸朝简的拐杖,指尖却触碰到了一抹温热。

不是拐杖。

是朝简的小手指。

朝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仰。

陈仰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了几个瞬息,陈仰默默的把圈上去的手拿开,若无其事的抓住朝简手边的拐杖。

向东瞪着床上的两人,老子心里乱成一锅粥,竟然还要被塞狗粮,滚好吗。

见陈仰看来,向东整了整面部表情,说了这场雨的起因。

陈仰陷入沉默,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向东也没想到,他蹲下来,牙齿咬住烟,双手的指甲使劲扣后脑勺:“老子只是捂了下眼珠子,哪知道会下开水。”

陈仰问向东要了根烟,他走到门边,站在一个远离朝简的位置抽了起来。

向东跟画家在二楼得到了很多信息。

最重要是楼梯口的两个眼珠,它被捂起来以后,一场自然灾难降临在镇上,两大家族当家的匆忙赶来了客栈。

以前也下过这样的雨,他们知道这场灾难代表着什么。

所以他们乱了阵脚。

陈仰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背着竹篓的老人家,她说齐家客栈开得好,进镇做买卖的都住那儿。

其实按理说,镇上有酒楼,也提供住房,走商们并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陈仰现在才他们只住这间客栈的原因。

二楼布了什么东西。

向东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陈仰指指桌上的小本子跟笔,让向东画出嵌在楼梯口的图样。

向东说:“没什么好画的。”他嘬烟,“就是两眼珠,不是眼睛,是眼珠。”

陈仰试图脑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看不出来。”向东说,“我跟画家上楼的时候,感觉有双眼睛在看我们。”

陈仰指尖的烟一颤:“就是墙上的眼珠?”

向东说:“那俩眼珠正对着过道。”

陈仰想到一种可能,头皮瞬间就麻了:“眼珠是活物,会转。”

“可不,”向东舔唇,“当时它肯定往楼下看了。”

陈仰无意识的回到床边。

向东的眼底闪着精光:“眼珠被捂起来就下开水,要是把它们抠下来会怎样?”

陈仰摇头,他想听朝简的看法,朝简来一句:“没有。”

“……”

陈仰跟向东没聊一会,老吴的尸体就消失了。

钱汉跟大眼妹,珠珠三人都没醒。

大眼妹的气息时有时无。

陈仰打算去找周寡妇,他对朝简说:“你在房里等我。”

朝简拄着拐起身。

陈仰见他要跟着,就随他去了。

院里静得没有人气,夜空依旧是暗黑色的,陈仰东张西望,周寡妇每次都是神出鬼没,忽然就出现了,他深呼吸,吸进来一口浑浊的空气。

“向东,你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吗?”

向东一愣:“不知道。”

陈仰也不知道,他拽朝简:“你呢?”

朝简说:“一间间找。”

那意思就是,他同样没注意。

陈仰把后院的房间都找了,没有周寡妇的身影:“是不是在二楼?”

“不在二楼。”向东笃定的说,“她就住在后院。”

陈仰:“……那真是见鬼了。”

话音刚落,陈仰的肩膀就被扣住,扳了个边,耳边是朝简不耐的语调:“过去。”

“那不是住房吧?”陈仰嘴里问着,脚步已经往那边迈近。

“在那种犄角旮旯,十有八|九是放柴的。”后面的向东跟上来。

陈仰推开那扇很小的木门,屏气举着手机照了照。

下一秒,他全身僵直。

狭小阴冷的房间里,一个相框正对着他挂在墙上,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俏丽又细柔。

“那寡妇是鬼!” 向东哐当把门推到最里面。

陈仰的身上被凉意笼罩,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他发现照片里的女人不论是梳的发髻,还是褂子的前襟,都跟他这几天见过的一模一样。

早该想到了。

陈仰那天在阁楼里,看到她提着灯笼站在路边,像个引路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恐怖的违和感。

给老吴照路的人也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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