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只能听见些许虫鸣,知夏跪在地上,将前因后果低声说了一遍,心中难免不安,毕竟婉妃盛宠多年,宫中人尽皆知,皇上又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难保不会因此而厌恶简宿涵。
桌上的红烛时不时爆出细小的灯花,皇上略微垂眸,神情难测,只一下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就在知夏已经有些跪不住的时候,他才终于出声叫起。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朕明日再来看她。”
明黄色绣海水江牙纹的下摆从眼前一掠而过,随即外间响起小太监打帘子的声音,知夏听得那脚步声远了,这才敢从地上起身,却吃不准皇上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吴庸原以为今儿个月容华怕是少不了一番斥责,毕竟得罪了婉妃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他眼见着皇帝从漪澜殿出来,面上虽神情淡淡,周身气势却压人的很,脊背不由得弯了弯。
吴庸轻声询问道:“陛下?”
皇帝坐上龙撵,一惯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回太元殿。”
于是吴庸明白了,今天不用召人侍寝。
宫道幽长寂静,有太监宫女打着灯笼步履匆匆的经过,待瞧见皇帝的銮驾时,又都纷纷屏息屈膝行礼,地位低贱些的则只能面向红墙跪下,等皇帝行远了才敢起身。
皇上不知想起什么,忽的对吴庸道:“朕听闻珍珠衫精致华美,以明珠串成,女子披之不仅冬暖夏凉,亦能增容添色?”
吴庸不明所以,只能低声应和:“陛下所言极是,老奴前些日子还瞧见莹昭容穿了一件呢,哎呦,打眼一看熠熠生辉,实在好看的紧。”
皇上闻言似笑非笑,慢慢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了:“明珠亮则亮矣,却太过俗气,玉乃石之美者,若寻了能工巧匠打磨一番,做一件玉衫当如何?”
吴庸心想这玉再美也是石头,沉甸甸的哪有明珠轻便,穿上去不得压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