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答儿和都则交换眼色,摇了摇头。
贺兰砜心中全是不安,他坐不住。抬眼一扫,阮不奇和陈霜也不在此处。
“大哥在哪里?”
“还在宫里,没有回来。”
“我去找他。”贺兰砜立刻站起,“他得救靳岄。”
巴隆格尔怒吼:“你自己半死不活,还要去救谁!浑答儿、都则,按着他!谁能跟我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贺兰将军把你们交到我手上,结果……贺兰砜?!”
贺兰砜推开众人往府门走,但没走几步就开始打晃,整个人猛地栽倒在地上。卓卓哭着奔向他:“大哥死了!”
“没死!你别哭!”浑答儿和都则把刚离开的巫者又叫了回来,数人将贺兰砜扛进房里,发现他呼吸急促,身体滚烫,已经昏迷过去。
贺兰砜从昏睡中醒来时,窗外还是黑的,但隐隐有了银亮的天色。卓卓睡在他身边,小心地蜷成一团,以免压着他。他身上所有伤口都被包扎处理完毕,热烧退了,只觉得浑身干渴。贺兰砜小心转头看见靠窗的卧榻上躺着一个人,心头一喜。
但那人打着牛鼾,一脸络腮胡子……是巴隆格尔。
贺兰砜心头热潮霎时变冷。一夜快过去了,靳岄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小心下床,把被子盖在卓卓身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卓卓在睡梦中抓住他的手指,贺兰砜低声道:“乖,我去王城接靳岄回家。”
他从箭囊中拿出狼镝,藏在袍袖之中。阿瓦当时说的是“高辛人,我允许你使用这支箭”,贺兰砜摩挲着狼镝光滑冰冷的箭杆,在心里回答:我不需要你的允许。
他从后门离开,扶着墙往王城走去。
带雪的阴云没有停留在山岳树林中,它被风吹到了北都上空。小雪一颗颗落下来,贺兰砜走一段、停一段,从路边捡了根枝子支撑自己。路边卖热水、油茶、油饼和烤肉的摊子陆续开张,他走过暖灯与人声,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他相信贺兰金英,当初大哥为了救靳岄一命而想尽办法,今日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也相信云洲王,驰望原未来的主人不会说谎,北戎人对以命相救的恩情从不敷衍。
贺兰砜说服自己去相信,但他无法冷静。靳岄被带走了,关在王城里,而他和靳岄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早晨离家时的“我走了,你可别悄悄去回心院”。
他还没跟靳岄描述过雪山上空的明亮圆月,他还想要带靳岄去亲眼看看明月出天山的场景。他要告诉靳岄,他懂得那两句诗的意思。
雪落在贺兰砜手上、脸上,他只是沉默地往前走。石头砌就的高墙就在面前,他忽然站定。
阮不奇就在前方拐角徘徊。她手里拿着两块砖头,似乎想敲击石墙。
“阮不奇?”
阮不奇回头,惊得睁大了眼睛。
贺兰砜慢慢走过来,阮不奇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浓烈的药草味。她张了张嘴,但贺兰砜先开口了:“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少女手里的砖头:“……你也要救靳岄?这两块砖头没法敲破城墙。”
阮不奇拧着眉头,朝他比划。贺兰砜大致猜到了:“你跟着车队来的?靳岄从这个门进去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贺兰砜心中稍定。“你回去陪卓卓,她醒来不见我,可能会哭。”他说,“我会带靳岄回去。”
他拍拍阮不奇的头,继续往前走。
王城石墙极高,贺兰砜走到那扇朱红色高门前站定,胸口急喘,身上两处伤都在隐隐作痛。他回头再看,阮不奇已经不见了。
门前两列兵士发现了他,但贺兰砜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站在雪地里,凝视着石墙之内的王城。王城最高处是允天监,高塔上方雪雾迷茫,长明火熊熊燃烧。
细小雪花从允天监高处窗口飘落,落到靳岄头上时已经化成了水。
靳岄抬头时,允天监的门也正好被推开。
大巫站在门前,身后一排热烈灯火。
“出来吧。”老人疲倦不堪,“天君要见你。”
他解开靳岄手上的铁环,换了另一种束缚的刑具。靳岄足上锁了一个铁球,一步步走得十分艰难。大巫身上满是血腥气,靳岄心头剧跳,异常不安。
他听见城门外有人敲响金钟,钟声隐隐传来,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讯号。
石墙的另一侧,守城门的士兵持刀对着贺兰砜:“这是议臣下马求报的达命钟,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乱敲!”
等看清贺兰砜的脸,士兵的刀顿时举得更高:“高辛人?!”
贺兰砜从袍袖中拿出狼镝。
“我是烨台贺兰砜,贺兰金英将军是我的哥哥。”他平静地说,“昨夜我在北都城外救了云洲王一命。他遗留下一支狼镝,我来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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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即将告罄,我得开动打字机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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