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昊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距离陈易颐说完过来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两个人快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沈洁比之前瘦了，眼底也透着几分的倦意。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的沈洁，路明昊的第一反应会是心疼，会马上想回去给她做补身体的东西。
可他忽然发现，他现在再看着沈洁时，那样的念头已经淡到几乎没有了。
沈洁低头小口小口地抿着咖啡杯里的咖啡，两个人除了最开始的寒暄已经沉默了快五分钟。
最后是路明昊先开的口：“我一会还有事情，你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说吧。”
沈洁身体一僵，抬头看路明昊时红了眼眶：“阿昊，对不起。”
“如果是道歉的话真的不用，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路明昊看着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
沈洁却被他的笑容刺痛，她垂下头：“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对不起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路明昊看着沈洁，忽然有点记不清沈洁第一次和他说分手是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这几年感情还算平稳，沈洁有点小姐脾气，路明昊恰好性格温吞，因此两个人一直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矛盾。
直到一年前，沈洁第一次提出分手。
那个时候路明昊还不清楚原因，以为是七年之痒，就更加对沈洁好。
可沈洁的分手却一次提得比一次频繁。
他后来他清楚了原因，也试图挽留过几次，可最后沈洁还是走了。
沈洁垂着头，身体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一滴眼泪滴到咖啡里，她开口：“我这半年真的很想你，我发现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可是我没办法丢下我妈妈不管，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了气，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沈洁抬起头看路明昊：“你等我两年，我先跟崔哲结婚隐瞒过我父母那里，我不会和崔哲发生关系，你就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妈妈病情稳定了，我就想办法离婚，好不好？”
路明昊看着沈洁的眼泪，没有像从前一样给沈洁擦眼泪，而是推了一张纸巾过去。
“沈洁，你今年，二十五岁了。”路明昊开口，“你半年前舍弃掉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丢了，是捡不回来的。”
沈洁眼泪直淌地看着路明昊，她伸出手想要拉路明昊，却被路明昊躲了过去。
路明昊依旧是一副温笑面容地看她：“沈洁，你该长大了，成年人需要为自己做下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他说完，站起身：“我一会还约了人，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洁跟着站起，拉住路明昊：“是陈易颐吗？”
路明昊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这半年经常有见面。”沈洁拽着他的衣服拽得死紧。
路明昊拉开她的手：“是她。”
“你和她在一起了？”沈洁有些着急地逼问。
路明昊思考了一下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摇了摇头。
沈洁似乎松了一口气，很快她又拉住路明昊说：“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她喜欢你了，她肯定一直在等着我跟你分手，不然怎么会我们一分手她就马上接近你。”
路明昊听到沈洁的话一怔：“你说什么？”
沈洁也有两分发怔：“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路明昊摇头，头摇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他开始想一些和他和陈易颐相处时候的细节，还有那天陈易颐说要和他结婚时的表情和状态。
路明昊在感情上没有那么愚钝，他不是没感觉到过陈易颐对他也许有特殊情感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从高中就开始了。
不知是想起什么，路明昊眉头微皱，他拉开沈洁拽住她的手：“沈洁，我的感情现在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沈洁拉着他不放：“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路明昊看了她一眼，没再去拉开她的手，眼神渐渐发暗：“那你觉得，半年前我就能做到，坦然接受你去和别人结婚？还是你觉得我能在爱着你的时候做到，守着你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诺言看着你做别人的妻子？沈洁，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吗？”
沈洁浑身一僵，手上松了力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伤心，可是我……可是我……”
“我说了你不用再跟我道歉。”路明昊看着沈洁，他说着手捂上心脏，视线投向窗外，眼底浮上些许奇妙的情绪，“而且我似乎，已经不太伤心了。”
沈洁听到路明昊的话彻底愣住。
路明昊却没再多看她，他看着窗外，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眉头一皱，正要仔细去看时，再一次被沈洁拉住。
沈洁摇着头：“阿昊，不会的，我知道你只是难受想要找一个缺口，我真的会再想办法的，你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路明昊被沈洁这么一拉，再回过神看时，窗外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眉头微蹙，心底少有地涌上一阵躁意，他看向沈洁开口：“沈洁，我会和她结婚。”
沈洁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路明昊：“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不是。”路明昊斩钉截铁地开口，“我不会拿婚姻当儿戏，她的确让我很有好感。”
“陈易颐这个人，很不会表达自己，她为我做的任何事情从来都不会跟我说，哪怕我问了她也会否认，就像她喜欢我，可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跟我透露过。”
路明昊说着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紧蹙的眉头在缓缓舒展：“我承认在过去的那七年我在很认真的爱你，可是你先丢下了我，从你丢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选择别人的权利。”
“我会和她结婚，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因为我必须要保证在和她结婚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之前的感情，一旦和她结了婚，我就会干干净净地爱她，也只爱她。”
“沈洁，婚姻不是儿戏，崔哲不应该是谁的筹码，陈易颐也不是谁的无关紧要的替代品。”
——
电视屏幕暗了下来。
陈易颐缩在沙发里，困意渐浓。
初秋的京都，夜里冷得不行。
陈易颐身上就盖了一条很薄的毯子。
她现在应该回房间睡觉，可回忆过去仿佛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真的不想再动了。
大脑逐渐放空，意识昏昏沉沉，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就在那呼吸声逐渐平稳起来的时候，原本暗了的屏幕忽地再次亮起。
屏幕里再次出现路明昊的身影，只是换了场景，他似乎再什么商场人。
这时候有人开口问他：“路明昊先生，你现在在干什么？”
路明昊温和一笑：“我在去给我太太买结婚一周年的礼物。”
“那你打算给你太太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