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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皇子拜见皇太后时,黛玉隐在内室。
但还是听清了六皇子磕磕绊绊的贺寿词,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可见最近过得不错。
黛玉听着面上就露出了微笑。
皇太后对诸孙子都是一样的慈爱——反正没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她自然不会偏着哪一个:“听说今日皇上放了你们半日假呢,都去玩玩吧。可怜见的你们在文德宫也不许吃的精细,等晚上家宴,本宫这里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诸皇子纷纷谢过,然后告退。
出了寿安宫,皇子们就四散离去。唯有六皇子抓了辛泓承的衣摆:“四哥。”
辛泓承弯腰摸他如今梳理整齐的头发:“哟,认识我是你四哥啦?”
六皇子见四周无人,悄悄问:“四哥,那两个姐姐是谁啊?”怕辛泓承不记得,他继续补充:“就是,就是荔枝姐姐。”
辛泓承就笑:“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就当她们是荔枝姐姐好了。”
六皇子垂头丧气,从怀里掏出两个藏着的纸包:“我还给她们带了梅子糖。”现在他饿不着了,每天都有热乎乎的饭菜吃,每天都能吃饱。不过新的母妃和妹妹说,糖却不能多吃,会坏了牙齿。
所以在六皇子眼里,糖这种限量品是最珍贵的,特意偷偷留着,想要跟送他荔枝吃的姐姐们分享。
辛泓承对他笑了笑,毫不客气的拿走:“给四哥吃了吧。”
然后留给六皇子一个离去的背影。
辛泓承走出了寿安宫范围,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其余三位皇子大概都会回亲娘那里去。
可他没有亲娘,而杨皇后这会子也已经在皇太后跟前帮忙了。
他只得往文德宫走。
谁知他正在横穿御花园的途中,忽然从假山后跳出来一个人。
辛泓承下意识就将他反手拧住,胳膊按在背后。
只听来人鬼哭狼嚎:“大侄子快放手!”
辛泓承听这动静,侧过头去看他的脸,然后连忙放手:“瑞王叔?您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甄贵太妃的亲儿子,本朝最荒唐的王爷瑞王。
其实瑞王皮相并不差,继承了辛家人的好相貌,不犯浑的时候,也是个“骑马倚斜阳,满楼红袖招”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然而他就顶着这样一张标准辛家人的脸去干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混账事,屡屡气的太上皇动手抽他。
瑞王笑嘻嘻的望向辛泓承:“你跟皇兄长得越来越像啦。怪不得他偏心你。”
辛泓承跟这位瑞王叔第一回私下打交道,有些摸不准他的套路。不过京中也没人摸得准瑞王的套路就是了。
就看他是甄贵太妃的儿子,辛泓承也不准备跟他多说,当即准备告辞。
然而瑞王拉着他不放:“大侄子,帮个忙。”
辛泓承摊手:“瑞王叔都办不成的事,我更不行了。”说完又想起男人不能说不行,连忙改口:“我也爱莫能助。”
瑞王仍旧牢牢抓住他一根袖子:“不,不,只有你能帮我。你也知道,皇兄一点不肯信我说的话,父皇更是见了就要打我。可皇兄信你呀,你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只要你为我作证,他就知道我没胡说!”
辛泓承见也走不脱,索性问道:“瑞王叔要我做什么证?”
反正跟瑞王打交道有一个好处,哪怕真的是自己错了,别人也会认定是瑞王错了。皇上就更是如此了:一个是宝贝儿子,一个是混账弟弟,信哪个简直不要太好选。
瑞王神秘兮兮:“走,你跟我去捉奸,看完你就知道了!”
一听捉奸两字,再联想今日许多诰命贵女在宫中,辛泓承当即就郑重起来:“瑞王叔!”
瑞王见他表情就知道他不信自己,这样的表情他在太多人脸上见过。
所以他索性不说了,直接拉着辛泓承:“你小点声儿,跟我过来,你不信我说的话总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辛泓承都不用他拉,自愿跟上:这次赏花宴规模甚大,若出在宫中闹出了丑闻,从皇太后到他父皇都得丢尽脸面。他不信任瑞王,若真有事,也得他来处理,把这件事影响降到最低。
两个人顺着假山走了片刻,便见一处偏僻梅园——这时节梅花一朵都没开,这里又偏远自然无人。何况今日皇太后办赏花宴,各处懂得侍弄花草的人,都已经集中去了寿安宫,这里连看守的太监宫女都无一个。
只见门口处,瑞王的贴身太监压着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嘴里还塞着白布。
想来是这小太监在这里把风,结果被瑞王的太监敲了闷棍。
辛泓承看着这小太监的脸,忍不住露出了惊容:这居然是二皇子辛泓原的贴身太监小浦子。
来的路上他有想过,瑞王要抓的是谁。
就这几位皇子,排除自己后,三哥天天病歪歪的喝药,二哥是个谨慎人一心要娶甄家女儿,所以他一直觉得是大皇子,听说大皇子跟周家姑娘还是青梅竹马。
说不定就是想私下见见,辛泓承表示理解加羡慕。
所以辛泓承来的时候,是打定了主意要压住瑞王,不许将事情闹大的。
可他没想到,里面居然会是二皇子!
瑞王一脸兴奋,将手指竖在唇前,猫着腰拉了辛泓承进了梅园。不顾自己的一身新衣裳,直接一个俯卧,趴在了地上。
辛泓承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决定还是躲在墙角。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两个相对而站人的侧影。
女子声音凄然,手轻轻牵着二皇子的袖子:“表哥,你从前答应我的……况且这些年,父亲在朝中也都在为你说话,你不能负我。”
二皇子站的笔直,并不开口。
女子似乎哭了,声音哽咽:“当年在循王府,我叫周家周菱欺负了,表哥替我出了头,从那时起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辛泓承捂着有些酸的腮,想起了眼前的女子是谁。
明妃母家是蜀地名门,在皇上未登基前,徐家在京中只有一个三房老爷做着御史。
那时候徐家姑娘徐莹确实曾经在循王府来往过两次。
原来那时候她就跟二皇子有情吗?不过现在……
二皇子终于开口了:“表妹,从前我只是循王府庶子,你也只是从五品御史的女儿。我当时说要娶你,自然是当真的。可是时过境迁,现在我是皇子了。”
徐莹似乎惊呆了,没有说话。
辛泓原的声音很稳,似乎不掺杂任何感情,继续道:“我不会负你,等我大婚后,会求父皇,将你指给我做侧妃。”
“侧妃?”徐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尖锐:“表哥!你对我要是真心的,就不会叫我做妾!”
辛泓原声音更淡更冷:“哦,那你就当我不是真心吧。”
在旁偷听的辛泓承和瑞王:……
辛泓原似乎转身要走,那女子一把抓住他:“表哥!你别走,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了你怎么能反悔!”她呜呜咽咽哭起来:“难道做了皇子就可以说话不算?我要去问问圣人,皇上一言九鼎,难道皇子就可以背信弃义吗?当日你给我写的信,我都还留着……”
辛泓原脸上浮现出一种讥诮的笑容,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你敢。”他声音冷的像冰:“你若是敢对别人说一个字,我便是当不成太子,想要将你们三房驱逐出京流放边地还是很容易的。”
徐莹又怕又气:“你,你,我父亲帮了你这样多!而且他也是你的舅舅啊!”
辛泓原冷冷道:“隔房的亲戚罢了,我母妃未出嫁前,估计与他也没说过两句话。”
他懒得再跟徐莹纠缠,放开了她的手:“擦干净眼泪回去。但凡叫人看出来一点,就是你害了你父母。”
辛泓原太了解徐莹了,感情丰富的人注定了软弱,徐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
他转身要走。
瑞王跳出了台阶:“不许动!”
辛泓原终于脸色大变。
瑞王,不单单是他的皇叔,更是甄贵太妃的亲子。他若是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甄家……
辛泓原轻轻咳了两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瑞王叔。”然后脑中已然罗列了无数解释和说服瑞王的理由。
只是还未开口,就见墙根后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辛泓承笑眯眯:“二哥,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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