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昭阳殿内。
侍女绘春正向皇后细细回禀着什么,皇后朱宜修淡淡微笑,时而颔首。
“莞贵人架子极大,进去便一声不吭的,好一会儿才肯开口。沈小仪只说了些场面话,规矩是让贴身宫女训示的。季嫔训话温和周全,却绝不令人小视……如此这般。”
皇后低笑一声道:“这批入宫倒真出了几个不俗的。”
绘春忙笑道:“她们再怎么样,还能越过娘娘去。”
皇后摆摆手,心头却略过甄嬛酷似纯元的容颜,笑容不由淡了几分。
“皇上的心意,谁又知道呢。”
“娘娘……”绘春显得有些担心。
皇后却道:“罢,也不急。宫里头日子还长,用不着早下定论。”但对甄嬛的深深忌惮却是埋在了心底。“给各宫的赏赐都送去了?”
绘春忙道:“剪秋姐姐早去送了。”
“那么,很好。”
季昭这边才接了皇后让三天后去凤仪宫昭阳殿拜见各位娘娘的旨意,华妃的赏赐已到了。竟是首领内监周宁海亲自来送的。季昭带着笑接了赏赐,金盏也递了厚厚的孝敬上去。这位周公公倒是毫不推辞,摆摆手说生受了也就接了。言语间暗暗露出几分华妃的看重。
华妃的赏赐之后,便是丽贵嫔和曹容华的。季昭模糊记得她们也是华妃一派的,但现在也与她无什么干系,都命人好好接待着,回头就让袁庆来登记造册。
而华妃一派外,其它嫔妃的赏赐也是络绎不绝。季昭这里正忙着,忽然听说陵容来了,不由又惊又喜。只是接待着人走不开身,便让顺姑去领她进来。
与陵容对视一笑,又是应付着谢赐。待到送走了这一茬后,季昭才算得闲,笑吟吟道:“陵容怎么这时辰过来了?”
她面色绯红,颇有些不安:“陵容原料想姐姐晨起无聊……倒是陵容想差了,姐姐这里这般热闹,陵容反而是给姐姐添乱了。”
季昭略一想便明白,陵容处必然是门可罗雀。也不着意挑开说,只是握着她的手笑笑,道:“无非是看家世下碟,陵容的好处我是晓得的。”
陵容颇感羞涩,但相识以来已得季姐姐多番鼓励,而她看得出来对方是发自内心,故虽还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至于胡思乱想了。
她二人这般亲亲热热坐下,闲聊了一阵子,陵容忽然记起什么,脸上有了笑影儿:“姐姐,你可知道事情有多巧吗?”
季昭配合问道:“什么?”
陵容却是满面欢悦:“我那里几个宫女,恰好就叫宝音宝鹃什么的。和姐姐给的宝奁放在一起,倒像是天然一处分不开似的。姐姐你怕是能掐会算吧。”她是心里十分珍惜这段情分的。
季昭一笑:“我若有那本事,早几年就要和你做姐妹。”
正说话间又有赏赐到,陵容就要走,季昭忙拉住她万般不许:“就快完了,你先屋里坐会儿,留下吃饭,下午我们姐妹说笑着做做女红岂不快活!我可一直惦着你的绣艺呢!”
陵容推辞一番,这才应了。
午后便清闲许多,二人静静坐着描花样子刺绣,也很是恬然。陵容绣着绣着便轻声哼唱起来,江南小调柔雅绵软,听得季昭十分入神。
晚膳时分陵容终于告辞,说是连着赖了两顿也太不像话。季昭一直送她到了门口,回来便见金盏走过来,悄悄地说道:“小主,方才宝奁与我说,和安小主同住的梁才人很瞧不起她,开口刺了好几句。”
季昭微愣,淡淡问道:“这是你去问宝奁的,还是宝奁自己说的。”
金盏一愣,慌忙跪下:“小主恕罪,金盏只是问问宝奁在安小主那里过得如何,然后随意聊了几句,并没有窥伺安小主的意思。”
“起来吧。”季昭说了一声,见她不动,冷声道,“难道还要本小主扶你不成?”
金盏这才慌乱地爬起身来。
季昭道:“这样的事日后万不可再犯。便是再亲密的情分,也不好拿来试探磋磨,何况我与陵容相识日子尚浅。”
金盏咬着下唇:“奴婢知错。”
季昭见她惶恐,声音温和了些许:“好了,宝奁是个聪明的,自然晓得跟新主子后不该与我这边藕断丝连。你们到底有一场姐妹情分,你也别让她难做。况且她借着你的口告诉我安小主的处境,未必不是要我帮一把。”
“那小主,我们该怎么办?”旁边玉漏插嘴问道。
“母亲入宫前同样是给陵容备了些银钱,只是她太孝顺,暗地让萧姨娘带了大半回去给她母亲。如今最缺的怕是各宫的赏赐给的脸面。”季昭拍了拍玉漏的手,“去取上六匹时新缎子给安小主送去,说是今日下午授课的谢礼。”又略一沉吟,“若有人问,就直说是谢礼。莫让人家以为我们邀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