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季昭并不理会玄清的惊叹,只认真题了落款,再含笑将画递出。

李长不知何时已到近旁,连忙上前接住,又小心翼翼捧了送给皇帝。

皇帝不过瞧了一眼,便朗声笑道:“季卿果然不负聪慧之名,瞬息间就能有此机变!六弟最善赏画,六弟,你来评价。”

玄清接过画,细细观赏一回,赞道:“季容华虽全然不懂得作画,但是这幅画却能意趣横生。况又是信手瞬息而成,最是自然不过。红梅墨汁,更显风流,加上这诗作甚有心胸,臣弟只能说,此画无双。”

季昭温婉笑道:“当不得王爷赞誉。这画本就是乱吹的,自然无双了。嫔妾这一点微末技艺,只是取巧而已。刘良媛的送子观音图,才是多年的苦功夫。”

皇后笑道:“容华莫要谦虚。刘良媛在丹青上下了功夫,你又何尝不是在音律诗书上下了功夫?你能机变如此,已是很好了。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此句甚好,正是太平盛世的气象。皇上的恩泽正如天风一样布及四海,让天下百姓共享安康。季容华的诗,颇有意蕴。皇上,您看?”

皇帝赞许地看了一眼季昭:“同样晋为婕妤。”

众人连忙起来恭喜新晋的季婕妤。

“今日莞卿惊鸿,季卿吹墨。当真大饱眼福。”皇帝击掌笑道,“可还有谁没抽过?”

其实今日原本是庆祝温仪帝姬的生辰,然而从曹琴默主动提出妃嫔献艺之后,喜庆的气氛便已变了调。妃嫔们纷纷争宠,而其中多有为表自身品行而作清高之语的,更兼惊鸿舞、楼东赋齐出,便更没人会想着小小的温仪帝姬了。曹婕妤心中自不爽快。

然而她乃华妃之属,对方要借此复出,她又怎敢有怨。想到设计甄嬛与季昭皆是不成,面色更加难看,听到皇帝之言,已不想继续,却还要去摸签子:

“只差安贵人不曾抽过了。”她柔婉道。

曹琴默摸索一阵,脸色却是一变,急忙跪下请罪道:“皇上恕罪,嫔妾太不仔细,已经没有签了。”安陵容是前几日才接来的,而她们图谋已久,反而忘了这小细节。

皇帝微露不悦,陵容在下只觉无法自处,皇后连忙说道:“那么安贵人,你便自己随意挑个擅长的来吧。”她的笑容雍容又温柔,“说不定因祸得福,旁的妹妹们还要妒忌你呢。”

陵容听皇后这么说,反倒感到为难起来。

她与季昭学了大半年的笛子,虽照对方评价也颇有天分,毕竟时日尚短,拿出来颇有些不便。可是刺绣无提前准备又不能当堂表演,唯独剩下的一样,便是唱歌了。

唱歌乃是她所长之处,然而想到刚才甄婕妤起舞之时,除去皇帝看的入迷以外,那些宫嫔乃至外男面上都暗藏轻蔑,她若是选择唱歌,日后又将如何立足?

假若她乃是孤身一人,又毫无宠爱,说不得便会选择唱歌来搏上一搏。但是季姐姐,她待她那样好——“陵容,唱歌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当众做。得了皇上的一时的宠爱,却被宫女轻蔑,实在不值当。你放心,我必会为你安排。”对方前些日子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自进宫之后便向季婕妤学习吹笛。虽不纯熟,却也只有这个勉强拿得出手了。”陵容徐徐跪下,恭谨道,“还请季姐姐抚筝带一带我的调子。我愿吹一曲《梁祝》。”

季昭不由诧异,又明白过来她的心意:陵容独自吹奏虽未必出彩,但她大可拿了自己与她练过的新奇曲子出来用,最多提一句她的名儿,完完整整也能博得喝彩。而合奏的话,《梁祝》她所编写的合奏曲谱乃是以筝为主,笛子不过是辅部。况季昭筝之造诣甚深,若她共奏,只怕陵容的那部分更为人忽视——陵容,这是要把风头让给她啊。

然而还来不及说什么推脱之语,皇帝已大笑起来,叫人速速去取筝与笛了。他看了陵容一眼,目光中满是赞许:“安贵人真是懂得朕。”他笑道,“朕耳朵正痒着,懊悔让季卿逃过了,没罚她弹上一曲。唔,《梁祝》?可又是季卿写的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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