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边军也能弄来这样的刀,忻州一线未必沦陷,许多将士也不至于因为装备不足而拿性命去拼。
想到这里,封二叔对明天的演练也生出了无限期待。
冬月二十九,晴,万里无云。
西关演兵场上,一列列黑甲军骑兵整装列队,沉默地等待着大都护的命令。
而在他们对面的,是十六名普通的边城步卒,手里都抓着长长的陌刀。
列队还是整齐的,但比起对面的精锐铁甲,气势还是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他们接下来要迎击的,是扬名关内外的铁甲军。
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有胜算的比拼,人家是铁甲骏马,他们只是普通的步卒,还是日常守城门的,在军伍中也是底层的底层,和铁甲军完全没得比。
就算军头今天给发了新的兵刃,那也是一上战场就最先炮灰的命!
所以十六人守门小队都有点丧,一个个都蔫头耷脑,心里完全没有底气。
大都护看着生气。
他娘的大郎咋就安排了这么一队怂兵!让他们拿着陌刀简直是浪费材料!
“拿鼓槌来,本将要亲自为将士们摆鼓助威!”
大都护吼了一嗓子,亲兵立刻架起战鼓,并递上两支鼓槌。
鼓声响彻战场,列队整齐的黑甲军齐齐抬头,看到正在擂鼓的封大都护,立刻齐声大吼,声势震天。
“杀!”
十六人守门小队:……
这杀气,这气魄,难怪胡骑遇上都要被碾成血泥,这怎么比!
没话说,更丧了。
封大都护敲了一会儿,发现把士气都敲歪了,该奋发的完全没得奋发,气得直接扔掉了鼓槌,开始骂人。
“老子亲自擂鼓助阵,你们几个就不能提点气,还是不是血性的爷们?没得卵蛋被婆娘扯掉了吧?!”
“老子实话告诉你们几个兔崽子,此战有进无退,谁特娘的给老子退一步,老子就把他送去祡岭扎点!”
“有进无退!”
十六人总算打起精神,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出击!”
封大都护的横刀挥出,战鼓再度此响彻关西演兵场。
十六人组成两列,每列八人,都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陌刀。这便是墨宗提供的改良版陌刀,刀柄坚固,刀锋雪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如今这条银色的光带,刀尖直指对面的骑兵,密密麻麻的白刃让原本不起眼的步卒一下子显得杀气逼人,气场强悍。
骑兵们纷纷上马,他们的任务是冲击刀阵,如同胡人冲击边军一样的动作,大都护不下令就不能停下。
黑压压的骑兵沉默的上马,眼中满是过血的杀戮之气,看得守门十六人心脏砰砰的直跳。
一声令下之后,马蹄卷起滚滚烟尘,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如同不断逼近的死神,即将碾压过所有的生命。
十六人组脸色苍白,有人牙关开始打战,有人手脚冰冷发麻,但没人真敢退后一步。
他们是步卒,是军中最不值钱的命,每次战斗很多人都不会再回来,要么死于胡骑的马刀,要么被马蹄践踏,开胸裂骨。
草原胡骑,那就是边军步卒的噩梦!他们没有可以与胡骑媲美的速度,那些胡人借助马匹的冲击却可以直接破开他们的盾墙,即便有滚刀手拼着性命不要砍断马腿,骤然跌落的战马和骑士也会砸得他们骨断筋折。
战场上,一旦站不起来,那就只能等死了。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能退。身后就是家园,就是父老妻女,退一步就只有万劫不复,山河染血!
哪怕像眼前这样绝望的场景,无数黑压压的骑兵压上,即将收割他们这些不值钱的命,他们也不能退!
越来越近,许多兵卒握着陌刀的指节已经开始发白。有人在小声提醒着同伴:“稳住,稳住!不能退!”
“分队!”
台上的大都护吼了一声,战鼓骤然改变了节奏。
只见那即将冲入刀阵中的黑甲军骤然调转马头,平抛出一个个穿着铠甲的木桩。
而十六人小组,也在一个卒头的喝令下,抬高刀头,齐齐向下切割。
“噗……”
刀光泛过,木桩瞬间被劈成两半。
“前进!”
十六人小队的军头喊得声嘶力竭,几乎用上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第一刀砍出了步卒的士气。原本以为要受伤,却咋然因为强悍的武器绝地逢生!众人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也可以与骑兵正面相抗,他们手中的刀可以砍穿对方的铠甲,将他们劈成两半!
竟然可以这样!
所有的人,大家肩并肩,走成一个刀阵,这力量决计不是人数叠加的效果,而是陌刀阵列的威力!
在如林的刀锋下,即便自己不能准确刺中敌人,身旁的同伴也能补足,大家站在一起,那些胡骑也不是不可战胜!即便没有战马,即便没有黑甲,步卒也能杀胡骑!
“杀,杀,杀!”
踏着破碎的木屑,初战的陌刀军卒被激发出巨大的能量,他们忘记了恐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前进,杀!
踏着敌人的尸体,推进再推进!
陌刀如墙,辗碎一切,刀锋所向,斩杀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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