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五天。新年晚会的后台。
顾迢的面前,放着十包包装袋皱巴巴的干脆面。
凌悦觉得自己都被这气氛感染紧张了,赶紧问顾迢:“连捏了十包干脆面,解压一点了么?”
顾迢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狂抖,这样发展下去,不要上台弹什么吉他唱什么歌了,上台跳POPPING还现实一点。
第一次见面,顾迢是个迷恋美女后颈的变*态,第二次见面,顾迢是个想要救美结果自己反而需要搭救的二货。顾迢太希望这一次,方徊来能看到一个完美的她。
越这么想,顾迢就越紧张。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下一个节目,大一表演系,陆珊海。”
顾迢深吸一口气,抱着吉他走上舞台。
顾迢一人一把吉他,坐在舞台中央。灯光洒下,照在顾迢的脸上,她被晃得睁不开眼,舞台下没有打光的观众席一片黑,顾迢根本看不到方徊来坐在哪里。
可是她只要知道,方徊来此时正坐在观众席间,好端端的看着她,就够了。
顾迢清了清嗓子,拨响了第一个和弦。
“嘣——”
顾迢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心里咯噔一下:吉他的音怎么不准?!自己上台前不久明明特意调过的!
这时,顾迢的眼睛对舞台灯光稍微适应一点了,于是她看到,观众席第一排最边上的那几个大三表演系师姐,正一脸笑嘻嘻的吃瓜表情,盯着顾迢瞧好戏。
顾迢想起来了,这是刚才帮表演者们做各种准备的那群师姐。
想来是趁顾迢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她吉他上动了手脚了。
观众席后排,凌悦的拳头都捏紧了,她实在想不出这时的顾迢应该如何是好。
顾迢深吸一口气,放下了吉他,对着后台说:“舞美老师麻烦帮我关一下灯。”
舞台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整个舞台,被一片黑暗吞噬。观众席间议论纷纷。
突然,一个小而闪烁的光源,霎时间亮起了。那是顾迢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
就好像一片黑暗宇宙间,突然亮起的一颗小小星辰。
顾迢轻轻用脚点着舞台、打着拍子,开口轻轻的吟唱:
“如今我偶尔想起
最初的那颗星星
照着又小又孤独的我
像一段被抛却的回忆
当生活过于平静
又或许太多挣扎
我看不见自己的光芒
丧失了自救的勇气
于是我不停寻找啊
那颗又大又明亮的星星
把我带回
那可以无边撒野的角落
笨拙又明亮的燃烧”
顾迢的歌声,那么轻,那么透。无力像太阳一样穿透无边黑暗,却像她手里的手机手电一样,仿若一颗星辰,有那么一束光,在整片黑暗中如一支箭、呼啸而出。
那一刻,顾迢心里想的是:在别人眼里,也许方徊来只是万千星星中的一颗;但是在自己的黑暗宇宙里,方徊来这颗唯一的星星,就是她一个人的小太阳。
那一刻,坐在台下的方徊来,看到了顾迢身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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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12月31日。
Z戏表演系宿舍楼里,挂满了各色的气球,一派新年景象。
“据说今晚有流星雨哎!”凌悦兴奋的说:“老天爷这份迎新年礼物,送的也太给力了吧!”
凌悦问顾迢:“你要去看吗?”
“去呀去呀!”顾迢兴奋得搓手手。
倒不是她真是什么天文学爱好者。而是跨年时即将发生这一年度天文学现象,让她都不用苦心去打听方徊来怎么跨年了,因为大家都会去操场看流星雨。
晚上十一点,离新年还有一个小时,离预告的双子座流星雨也还有一个小时。
顾迢和凌悦都裹上学校统一发的羽绒服,跟最厚实的军大衣似的,两人一起来到学校操场上。
顾迢以为自己来得算早的,没想到操场上已经乌泱乌泱一片全是人了。
所有人都仰着头往天上看。唯有顾迢拉着凌悦在人群中穿梭,不停的在操场上四处看。
气得凌悦恨不得给顾迢一脚:“流星雨在地上啊?”
顾迢一边找一边说:“没有看到方游呢?”
凌悦随口说:“也许女神高冷到不屑于看流星雨,在宿舍看《故事会》呢吧。”
顾迢一下子蔫儿了:“那我也不看了,怪冷的,冷得我这颗心,拔凉拔凉的。”
“别呀。”凌悦想看流星雨,赶紧拉住顾迢的手臂:“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到流星雨预告的时间,方游就来了呢。”
在操场了等了半个多小时。周围响起了一片吸鼻涕的声音。
顾迢已经不抱什么方徊来会来的希望了,她想太冷了,方徊来不来也好,她那么单薄的身子,一定受不住。
顾迢这样想着,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天空试了一下,心想要是能排出星星就好了,可以想方设法的拿给方徊来看。
“小海。”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声音中那股清冷又勾人的味道,跟方徊来一模一样。
顾迢猛地转过头来——
眼前的女人笑意盈盈,眼角已有了细微的皱纹,眼神和笑容里却因生活的磨砺和岁月的沉淀,自有一股风情的味道。
那下颌骨的线条形状,那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都跟方徊来生得一模一样。
顾迢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