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对手真的很强,那样的比分到了最后哪队获胜都不值得奇怪,所以多亏了选手们一直咬着牙坚持到了最后。”
在比赛结束后面对记者们的采访,国友广重教练如此说道,虽然话语中有谦虚的成分,但对于青道高中的选手们他并不吝于高度的评价。
在两位一年级各具特色的投手补入阵容后,今年的青道高中确实是有着冠军相的队伍,如果硬要去探究这场比赛青道究竟输在哪里的话,那也只能说是青道的队伍需要依靠一年级来死撑着,凭借四位投手接力拼命才能维持住比分。
没有绝对的王牌,这样的弱点依然存在。
不过现在再来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说到底,在这个夏天过去后,青道最为强势的打线也将面临核心隐退的危机,那样的青道还有和稻实正面一战的资格吗?对于这个问题,国友教练在心中为其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采访的最后,记者们也提出了要采访一下今天以捕手与第二棒身份登场,并有着出色表现的让,结果因为让的提前离开而不了了之,作为另一个重点采访对象的成宫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以往那样在面对镜头时的得意。
“让那边有联系了吗?”
“有发信息过来,说是已经上地铁了。”
“没有提原因吗?”
“没说,但有说是去医院。”
结束了采访后,鸣跟在教练身后和他一问一答,在得知让是去医院之后,国友教练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成宫在听到医院名字的时候心里差不多就有了些猜测,但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打听这些,所以在纠结了片刻后便选择了等待。
等两人回到校车的时候,其他的队员也都已经回到了车上,除了白河被助教送去了医院做检查以外,其余人大部分都已经用帽子盖着脸在睡觉了。
上了车的教练没有叫醒任何人,小声给了开车的指示后,他便一个人坐下开始思考。
甲子园,阔别一年后,他们又将再次以称霸全国为目标,在那个赛场上驰骋。
另一边,与赢球后完全放松下来的稻实不同,输球的青道选手们在回到大巴后,终于不用面对那些一直支持着他们的观众,隐藏在失利背后的不甘、悲伤一齐爆发了出来。
没有人交谈,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吞咽这份苦果。
如果我能坚持得更久的话、如果我能打中一球的话、如果我的击球能更加有力的话......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甘,但输球的现实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份失败属于所有人,故而大家的不甘都是平等的,没有人去责怪谁,但正是这份每个人潜意识所编织出的温柔,成为了压倒荣纯的那根稻草。
与降谷、丹波学长因为力竭而走下投手丘不同,荣纯内心最为清楚不过,自己的失败是因为自己在面对压力时产生了动摇。队友们不会因为荣纯的失误而责怪他,因为大家都清楚,将比赛最关键的场合交给一年级,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些高年级的失职。
但这对于责任心十分强烈的荣纯来说却不能算解释,明明只要自己坚持住,他们就有获胜的可能,自己一直以来苦练的体力,结果根本没有派上用场。这样结束的比赛,就好像是自己把所有人的努力给辜负了一样!
想到这,荣纯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而流了出来,从周围不断传来的啜泣声仿佛是一种连锁,没有人放声大哭,每个人都是用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尽力让这份悲伤的影响降低。
我们输球了,这个事实在这一片压抑的哭声中显得无比醒目,结城哲也、伊佐敷纯、小凑亮介、丹波光一郎......三年级们的夏天在这一天正式落下了帷幕,他们三年的不甘最终止步在最接近梦想的舞台上。
在这一片的悲伤中,能够忍住泪水的,大概也就只有已经经历过数年失败的片冈教练。
结果,直到最后也没有把你们带入甲子园。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青涩的脸庞,这些将高中三年已经或者即将奉献给棒球的少年,他们的梦想、未来全部寄托给了自己,然而自己终究没有将他们带入那个梦想的场所。
剩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几件,片冈教练开始在心中规划新的计划表,青道连续六年的失利,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责任,哪怕他受到队员的信赖,在专业人士眼中也确实是一名优秀的教练,但在校方的角度考虑,他带领豪门青道的棒球队六年未有一次打入甲子园便是一个铁一般的实证。
更何况,他自己的心中也产生了迷惘,或许换一个教练,对这些为了棒球拼搏的少年来说会更加好也说不定。
想到此,片冈教练的心中也涌起了不舍,但旋即他又压下了感性的一面,比赛虽然结束了,夏天也就此完结,但剩下的事情同样也有很多,例如三年级隐退学生的出路问题,例如新的队伍的组建的问题。
就算是已经决定了要辞职,片冈教练也不会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下面的教练,既然剩下的时间已经开始倒数,那就更要抓紧时间,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让?果然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让抬起了头,便看见白河学长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安田助教带我来做检查的,倒是你怎么也在?还有,你没事吧?”
刚才让一开口白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仅仅是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让整个人都显得蔫蔫的,根本不像是赢了比赛的样子。
“......我没事。”
自然不可能没事,因为自己来晚了,所以没有见上拓也最后一面,等到了医院后,除了得到拓也父母强忍着泪水的感谢,就是拓哉小心的打量。
给他打电话的是拓哉,从拓哉有些磕巴的话语中,让差不多明白了是拓也对他的嘱托,理由据拓哉所说是为了最后见“朋友”一面,只不过这份愿望直到他的生命消逝在手术台上也没有达成。
现在拓也的父母还在他遗体停放的地方没有回过神,虽然早已知道拓也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距离医生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一段时间,却因为并发症而紧急抢救,最终没有挺过去,这样的结果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打击。
在那样的场合下,虽然没有人驱赶让,但让还是觉得有些窒息,所以他便一个人悄悄离开,其他人或许注意到了他的行动,但让毕竟不是他们的亲人,所以也没有人拉住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应该对白河前辈说的,所以让努力调节了情绪,尝试着显得正常一些,然而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