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低头抬手燃点香烟,但是原本微亮的烟蒂一直才刚刚亮起就自动熄灭,彷彿它这根烟在这个梦境裡是永远无法燃烧起来。
他终于把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于是我也平静地回答道:「这裡是禁止通行的第三层梦境,像你这种密室逃脱的小把戏在这裡是派不上用场的。」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帮我戒烟?」
他有些颓废地摘下了烟,但是他那隻手仍然紧握着金属打火机不放,他终于更改了称呼。 「那么神父先生,你对此有甚么想法?」
「像它一样的人偶收容物在全球范围之内也许不是个例,它们之间会有关联吗?」
「也许吧,不过跟我们有关係吗? 」侦探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我一向很讨厌去管那些麻烦的事,尤其是我做完这种九死一生的事件后,既没有任何报酬,亦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们从来不是英雄,根本没有义务去做这种愚蠢的事。」
「愚蠢吗?」
「确实如你所言,是我多管閒事了。」我闻言望着他好一会,平静地开口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如果你跟他的人生交换的话,也许你根本不会像他活得那么惨。」
「因为你不会愤怒,亦不会因为失去目标而去追逐某些东西,你不会去管属于其他人的閒事。正是因为你会冷静理智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不会感到挣扎痛苦,所以你甚至一生也不会踏入那个地方一步,你永远不会走上跟他重複相似的命运。」
「所以这个傢伙做了甚么?」侦探他向上挑了一下眉道:「你似乎很讨厌他的样子。」
「不,反过来说......也许正是因为他甚么也没有做,我才如此愤怒。」
我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虽然他知道他的亲人犯了错,导致无辜者被诬陷乃至自杀而死。但他没有按照导师吩咐选择杀死对方,违背他自身一直以来的虔诚信仰和公平公正。」
「但如果是你的话会杀死对方吧。」
「毕竟死亡对你来说,似乎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优解。」
「无论是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你最后还是会漂亮地完成这个弑亲任务,直接回去向你的导师汇报结果,以证明自己对于信仰的虔诚和不可动摇性。」
「你倒是说对一半了。」
年轻的侦探他只是嗤之以鼻地道:「我确实是会亲自杀死对方。」
「但不是因为我要为了维护别人的公正,而是因为他已经迷失。而且哪怕已经完成了任务,我也不可能回去的,大概宁可一辈子在外面流浪也不会去信仰神明。」
「甚么?」
「跟你不一样,我们所有猎人都是无父无母,亦没有后代的孤儿,对血缘这种东西没有那么重视。我们身边唯一最接近家人的存在,顶多就是与自己有师承关係的老师和学生。」
「我们生于梦境,同时又死于梦境......连死亡也只是一种回归方式。」
「首先假设我未来真的如你所言,有一个徒弟的话......」侦探他垂下来的侧脸有些冷竣立体,他毫不犹豫地道:「如果他有一天犯错的话,那么我也会亲自杀死他吧。」
「但他死了的话也许也会四处乱跑,所以我会把他丢到一个叫猎人之墓的梦境裡。」
「我会让他好好安息沉眠。」
他用冷静的口吻叙述道,又莫名有一种属于宇宙法则残酷下的浪漫。
「听说猎人如果太年轻就死去的话,属于他们的梦境世界会在那裡化成一块无名墓碑。因为他们自出生起就没有人记得他们,而他们死亡后连一个会遗忘他们的对象也没有。」
「但是呢,我倒是会好好记住他的墓碑,而凡是敢打扰他安宁的傢伙也会被我杀死。」
恐怖如斯——
卧槽,侦探你就那么直接当着你的未来徒弟面前,说出这种日后会谋杀亲徒弟的话吗?
我当场瞳孔震颤,死死地重新披好了神父马甲誓死不脱,再也不跟这个男人私下单独共处一室。毕竟侦探他要找的是未来被不幸翻车的西奥多,又跟我这个神棍有甚么关係?
「原来如此......」
虽然我已经慌了,但我表面上仍然脸色如常地应答道:「看来我们两个果然是不一样的人。只要有任何一丝的可能性,我也是会选择去拯救,哪怕最终的结局是事与愿违。」
侦探他闻言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有时候乾淨俐落的死亡是一种解脱,而被你强行的治疗只是一种痛苦,医生。」
「放手也是一种幸福,你已经太过开始偏执入魔了。毕竟你救不了所有人,而且有时候你想救他们,但他们未必想被你救。放弃一场永远也无法结束的游戏,对彼此也是解脱。」
「喝完我的毒鸡汤就早些去睡吧,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去吃早餐。」
啧,他是故意的。
「不,在无数的不幸绝望之中,我仍然能看到唯一幸福的结局。」我忽然开口道:「正是因为你甚么也没有体会过,所以你才能理所当然地杀死任何人,我等着看到你被打脸。」
在我头也不回地直接跟他擦身而过时,他似乎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么我会好好地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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