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两日后,尚书令将皇帝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即日起,诸王与朝臣服丧二十七日,全国各地两个月内禁止宴乐和嫁娶。而皇帝留下的遗诏,将在二十七日后的国丧大典上公之于众。
这几天,前朝对皇位继承人究竟是谁多有猜测,因为大行皇帝没有子嗣,所以其中呼声最高的是翼王完颜珣和卫王完颜永济,他们一个是大行皇帝的哥哥,一个是大行皇帝的叔叔,大行皇帝在世时对他们两个尤为宠信。
猜归猜,由于两位当事人都很低调,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前朝人心浮动,后宫也不安宁。身怀有孕的范美人在听到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时,因惊吓和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不幸小产。为了安抚范美人,李元妃得空时就会和贾婕妤一起去看她,偶尔还会留下来照顾她,以示姐妹情谊。
是夜,李元妃着人偷偷请来了翼王。因为近日诸王皆在宫中服丧,所以他俩见面能方便些。
“遗诏里的皇位继承人不是我,这是大行皇帝亲口告诉我的。”翼王说得云淡风轻。
李元妃掀开杯盖的手冷不丁抖了一下:“这话你给别人说过吗?”
翼王否认道:“没有。除了我和大行皇帝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元妃喝了口茶,把茶盏放在了桌上:“所以,你想让我去支持卫王?”
翼王笑了笑:“朝中呼声最高的就两个人,你要是支持我,不就正好印证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吗?况且卫王老成持重,又深得大行皇帝喜爱,自然是比我更适合成为继承人。”
李元妃摩挲着手上的玛瑙戒指:“要想当一个好皇帝,单靠老成持重是不行的,我不认为卫王是最好的人选。”
翼王沉静道:“你不认为没有用,关键是大行皇帝怎么认为。就目前来看,卫王是可能性最大的,你支持他就相当于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若他将来真的当上了皇帝,那么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计较你们家从前和卫王府不和的事。”
“你……”李元妃欲言又止,良久方才开口道:“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
翼王没有作答,起身行礼道:“娘娘,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不便在此多留,先行告退。”
“站住!”李元妃走到翼王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翼王一想到去年秋狩时李元妃在毡帐里强吻他,就忙不迭地向后退了一步:“娘娘请自重。”
李元妃冷冷笑道:“呵,要是你心里没有我,那你何必告诉我这些,又何必接受我的邀请,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独自进入后宫?完颜吾睹补,你就这么害怕面对你自己的内心吗?让你承认事实就这么难吗?!”
李元妃是翼王心头的朱砂痣,他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她,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逃避对李元妃造成的伤害罢了:“师儿,我——”
李元妃转过身去:“罢了,你走吧。”
“我不走了。”翼王突然把李元妃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李元妃先惊后喜,扭在一起的五官也渐渐舒展,就和翼王抱在了一起,天亮之前再没出过寝殿。
与此同时,善才已经在刑部①审讯处的大门外等了很久。因为楚材迟迟不出来,善才觉得蹊跷,就抓住一名走出来的小吏道:“开州同知怎么还不出来?”
小吏答道:“同知大人早就走了。里头刚审完,李公公就派人送他出宫了。”
善才大惊失色,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是从哪里出去的?!”
小吏指了指不远处:“刚刚才走,从那边走的,应该是往西大门去了。”
六部的东门才是出宫的最近道路,走西门根本就是绕远。善才心道不妙,就火急火燎地追去找人了。
在宫里的一处见不得光的地方,两个内监架着楚材的胳膊把他摁到地上跪着,其他两个则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楚材抬起头来瞪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站在右边的领头内监上手就给了楚材两巴掌:“您说我们要干什么?”
这两个耳光扇得极狠,楚材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红印,他挣扎起来,对着打他的这位领头内监大声喊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有品级的官员都敢□□,就不怕我告诉李新喜吗?!”
领头内监又给了他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笑道:“哈哈哈,告诉李公公?只怕您没—那—个—命—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