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2)

“嘘,小点儿声,镛儿刚睡着。”靖氏接过辨才手中的兰花花束,轻声问道:“这束花是从哪里来的?”

辨才对着铜镜卸下幞头,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你把它插进那个新瓶子里去吧。”

靖氏细细看了看手里的兰花花瓣:“你怎么净挑些长得不好看的?”

“长得是丑了点儿,但是它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清香,用它来熏屋子,比用香料要好。”

“你要用这么点儿花来熏屋子啊?谁信。”靖氏跟辨才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她能猜不出辨才心里的那点儿东西吗:“说吧,谁送的?”

辨才坐到床上:“你猜。”

“我猜?我不猜。”靖氏也坐到床上:“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品味这么差,居然送你这么丑的花。”

辨才噗地一声笑了,答道:“是翼王的儿子送的,这是他亲手种的花。想来他应该是头一回种花,所以才养得这么丑。”

“翼王的儿子?哪个儿子?”

“最小的那个,叫守绪。”

“守绪啊,我听过,就是那个性子孤僻的小郡王,喜欢独来独往。”靖氏疑惑道:“不过,他为何要送你兰花?”

辨才道:“上回我在宫里帮他捉住了他的宠物鸟,他应该是拿这个来谢我的。”他的脸上浮现出怡然的笑容:“这孩子在我面前话多,很可爱。”

靖氏开起玩笑:“听你这话,难道你想收他当儿子?你不要镛儿啦?”

“哎,我何时说我不要镛儿了?”辨才把靖氏搂进怀里:“我只是觉得,咱们可以再要一个像守绪那样的孩子。”

靖氏当即就给辨才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二弟那边才怀上,你就等不及了?非要整个双喜临门你才开心?”

辨才垂眸看着靖氏:“双喜临门有什么不好的?之前要生生一窝这种话不也是你说的吗?”

靖氏一把推开了辨才:“那你就快去洗澡!不然今晚别想上床!”

楚材房中。

“笑,还笑!有什么好笑的?!”眼见着唐括淇坐在床前笑个不停,楚材气得炸毛,活像个圆圆的刺猬。

唐括淇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对不起,虽然你很惨,但是……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赵肪忿忿道:“唉,你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那些太监真是该死!”

楚材靠到软枕上:“内监们固然做得不对,但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那种浓浓的恨意,且小官欺压百姓或奴仆的现象确实存在,我就见过一例。”

说到这里,赵肪和唐括淇都提起了兴趣。

楚材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叙述道:“七品及以下的官员在资质上呈一种良莠不齐的状态,因为其中不少人的官职都是花费重金买来的,我见过的那位就是如此。我有个朋友叫郑景贤,他们家世代行医,却也世代是平民。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

至此,楚材的语气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就像平静的湖面之下隐藏着危险而湍急的漩涡:“景贤十岁那年,曾跟着他的父亲郑郎中去给那个狗官看病,谁知那变态的狗官居然看上了景贤,想让他给自己当下人。郑郎中察觉出不妥,当场就拒绝了他,结果狗官被惹怒了,就强行扣下了景贤,还把郑郎中给赶了出去。”

听到这里,床前的两人都为郑景贤捏了一把汗。赵肪紧张地问道:“然后呢?”

楚材抓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丝绸薄被,眸子里闪着凌厉的光:“然后,郑郎中就找到了我们家,想让我阿娘为他们做主。当时我就在旁边,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求了阿娘好久,她才同意让我跟着家将们去救景贤。在我们闯入狗官的卧房时,景贤正衣衫不整地被他压在身下,要是我们再去晚一步,只怕景贤就……”

楚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捂着脸撇过了头去。

景贤得救之后抱着自己大哭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个时候,楚材真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杀了那个无耻而下流的混蛋。

“再后来,郑郎中就带着景贤离开义州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那个狗官也被我们告上了知州衙门,被革职下狱了。”楚材做了结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很久,赵肪首先打破了寂静:“楚材,你的那个朋友,他当时才十岁啊!那个变态怎么能下得去手?!”

唐括淇沉沉道:“你不知这世上变态的人多了去了,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

这时,陆月推门进来道:“二位公子,天色不早了,府里马上就要关门了。”

赵肪起身道:“那我们先走了。”

楚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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