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
骆长亭停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童童让让，我去上厕所。”
周梓童往前勾了一下凳子，手上不停笔。
郑嫣然自下课铃一大老师一走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就连平时比较闹腾的王旗同学，也懒洋洋的瘫在座位上发呆，游戏也没有打了。
说着是去上厕所，骆长亭一进厕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烟。
“咔噗”，一簇橘红色的火焰亮起，慢慢点燃了凑到火边的烟草。
“在学校抽烟真的好吗？”系统R问道。
骆长亭靠着墙，手里夹着烟，缓缓吐出一个个烟圈，散漫道：“……就这一次，没下次了。”
系统R：“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很烦躁。”
“没什么。”骆长亭吸了一口烟，微微眯着眼，道：“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会不舒服。”
“……”
骆长亭几口就抽完了一支烟，正准备抽第二只的时候，一只手凭空出现，抽走了他嘴里叼着的烟。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吸烟对肺不好。周小姐闻不习惯烟味，待会就上课了。”
骆长亭一看，嘴角微微抽搐，他道：“你还……挺高。”
这是第一次，骆长亭真正与系统R对视（‘骆长亭’前期太矮，后期系统R并没有再以实体出现，系统空间有制衡，人都一样高），秦水沉本人目前一米八五，系统R看着还高出了一个头，整个系统像堵墙一样竖在骆长亭面前，很有威慑力。
“系统的身高长相可以随便调。”系统R笑道：“不过初始数据一开始设定我的身高是208cm，就一直是这个高度了。”
“为什么是两米八？”骆长亭心有不甘，他一米八五，跟系统R一对比就像小孩一样。
“是系统A定的。”系统R翻出了一次聊天的记忆，笑道：“系统A那时候也诞生不久，刚执行完一次任务回来，时间线比较接近你所在的世界，比较流行一句‘身高一米七，气场两米八’的话。系统身高是可以随便调，但系统A初始数据设定的身高是一米七八——那个时候都还年轻，觉得调的都是假的，身高也比气场好，就给我身高设定208ccm。”
“那为啥不是280cm？”
“那样就太夸张了。”系统R眼含无奈，他道：“要上课了，回去吧。”
骆长亭拍了拍衣服，绕过系统R，伸手扭开门阀，往教室去了。
被他丢在厕所隔间里的系统R目送着骆长亭逐渐远去的身影，抬手就着那只被骆长亭叼过的烟抽了起来。烟草的味道不是很好，麻而涩，带着丝丝缕缕的辣和甜，烟雾缭绕遮住了系统R那双浸墨般的眸子。
一支烟很快就燃完了，系统R将烟头用大拇指摁灭丢进垃圾桶里，走到洗手台处洗尽拇指上的黑灰这才转身，消失在厕所之中。
这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是一个和班主任一样中年秃顶的中年油腻男，一身褐色羊毛绒毛衣和灰黑色毛绒裤，拖着一双手工毛线绒棉拖鞋，捏着一只粉笔在台上忘我的讲解着一篇名为《卫风·氓》的文言文。
语文老师是四川人，那一口□□讲得是十分地道的，讲课也讲得抑扬顿挫情感丰富唾沫星子满天飞。
“哎？”骆长亭有些惊讶，翻到这一篇课文。他记得这篇课文好像是被移出了高中的语文课本，想不到在职校的语文书上还能有再见到这篇课文的一天。
“哎！秦哥！”郑嫣然在后面踢了踢秦水沉的凳子，小声的道：“你抽烟了？”
骆长亭“嗯”了一声，“有点烦，没忍住。熏着你了？”
“没熏着我。”郑嫣然指了指恨不得离秦水沉三米远的周梓童，道：“但你熏着童童了。”
“抱歉。”骆长亭敲了敲周梓童的桌子，见周梓童微微往他这里倾身，余光也从黑板上分过来，便对她微微点头表示歉意，眼中闪过愧疚和苦恼，“我以后尽量不在你面前抽烟。”
周梓童手里转着的笔停了下来，她目光不离黑板，身子却往外挪了挪，“谢谢。”
骆长亭想了想，抽出一个本子，提笔疾书，推到了周梓童的胳膊下。
周梓童微微移开手臂，只见本子上有一排游云惊龙般行云流水的字，骆长亭写字很用力，力透纸背，以称的这字愈发的有一种‘风骨’。
——‘你怎么了？心情一直看着不太好。是我身上的烟味熏着你了吗？’
周梓童看了眼台上侃侃而谈的语文老师，提笔回写。周梓童的字与骆长亭写字都十分用力，但与骆长亭不同的是，周梓童的字是很正宗的楷体，横竖撇捺的跟印刷出来的一样漂亮，笔画之间却带着龙飞凤舞的连笔。
骆长亭欣赏了一会周梓童的，感叹道：“童童这手这字是真漂亮！”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觉得自己……很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你身上的烟味也熏着我了。’
骆长亭难得起了好奇心，在他的印象里，周梓童其实一直是一个活的非常自我的女孩子。
这里所指的‘自我’并非是大众意义上理解的‘自我意识过浓，走向以自我为中心的极端，或者说个人主义思想严重’的自我。
而是心理学上所指的‘自我型人格’——我行我素，过度追求浪漫与艺术，敏感多情多幻想，认为死亡、苦难、悲剧才是极具价值与真实。
——‘能跟我讲讲吗？’
——‘能。’
——‘是什么？’
——‘我有时候觉得人的本质是愚蠢、自大和自我。’
——‘怎么讲？’
——‘因为，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赋予名字、等级、类别、一切。任何一种事物诞生的含义、存活于世的意义，都由人来赋予。或许这些事物只是很单纯的存在着，或许它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文化——所以，人有什么资格为它们赋予？’
——‘你是因为什么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上个星期从酒吧出来被一个老人骂了一顿。’
——‘你去看拳了？’
周梓童想，我不但看了拳，还看了现场版十八禁。但这话她真没好意思说，只是写道：
——‘嗯。我记得那次你赢得特狼狈，差点给打死了，不过赚的也不少吧。’
——‘不多不多，只有童童姐挣的零头那么多吧。’
——‘确实是的。’
——‘等等！咱话题偏了！扯回去扯回去！那个老人是骂了你什么才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
——‘年老的人仗着自己活的岁月久，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强制、劝诫年轻人的生活、思想和行为，这很常见对吧。’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