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的早上,谈辛邀请钟之戚放假一起去云梯小径爬山,理由是——云梯小径沿路的花开了,非常漂亮。
钟之戚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钟之思,无奈道:“为什么你非要跟来?”
钟之思拿着她的手机对着一朵紫点金、渐层深色的不知名野花,跪在地上上下左右来回的找着角度拍摄,闻言怼道:“这你家开的我不能来。”
钟之戚委屈的道:“那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走。”
钟之思起身翻看相册,因为没拍着满意的照片不耐烦的“啧”了声,又见钟之戚这副娘炮的样子,心里愈发的烦躁,她干脆举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钟之戚背上,呵斥道:“你哭什么,我是强了你还是怎么了?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他没有!钟之戚无奈想,他只是觉得钟之思应该多去和她的朋友们玩,而不是一个人或是跟着他走。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为了感情而想不开的钟之戚了。
心里是这样想,但脸上的神色却愈发的幽愁,仿若丁香花瓣的幽紫,让他看着脆弱又高贵。那样一双脆弱清泉般的眼睛看过来时,是个人都受不住想要去安慰他,为他抹去眼中的忧伤——只是这对钟之思没有任何作用。
她看到她三哥又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扇到了钟之戚背上,嫌弃的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不要做出这个样子,你又不是,又不是被人渣了!”
钟之戚他也不想的,只是他这张九成九随了钟母的脸,确实是江南蒙蒙细雨中被雨水打湿的丁香里的,最忧愁动人的一挂容貌。哪怕他只是皱眉,就让人觉得他脆弱忧愁的下一秒像是要碎了一般——因此在某些人眼中就显得特别娘气,比如他妹。
不是他的错,是这张脸的错。
“之戚!”穿着白色卫衣的谈辛站在阶梯的转折上出现了,他看见钟之戚就使劲的挥手,非常的热情。
别说是钟之戚愣住了,就连是骆长亭都愣住了。不喝酒的谈辛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套上这一身卫衣短裤,看起来好像是高中生。
谈辛走近了才发现站在钟之戚旁边的女生是和钟之戚同行来的,他眉眼弯弯,问道:“这是你妹妹吧。”钟之思与钟之戚是钟家四兄妹里长相最接近的两个孩子,一眼便能看出又亲近的血缘关系。
钟之思:“嗯。我是钟之思,你好啊。”
“我是谈辛。”谈辛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他个子有一米八二,只比钟之戚矮一截。脸因为是娃娃脸看着嫩,加上他这灿烂的笑容,看着就像是与钟之思同龄的男生,“之思你也好啊。”
谈辛不是本市人,据他所说他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才考到这座城市来的,只是很可惜他喜欢的人到这里一年多点,就把他给甩了。
谈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地方采景特别美,我以前和……朋友经常来。”
钟之思对谈辛的恋爱史不感兴趣,听到采景地方突然出了声:“我也知道一个地方,不用特意找角度拍出来的照片都好看的不得了!”
谈辛调侃道:“说不定咱俩说的是一个地方。”
钟之戚:“……”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钟之思与谈辛说的那个采景点确实是同一个地方,是云梯小径的半山腰处,被一片茂密的竹林遮挡住小道的后面,池塘流水,荷花小亭。虽然这个时间段荷花早就谢了,密密麻麻生长着的莲叶间却还有亭亭玉立着的泛黄的莲蓬。
虽说已经秋天了,但不知道是温度的原因还是品种的原因,莲花池里莲花叶下,依旧能寻见几朵盛开的娇艳无比的大红色莲花。
骆长亭看着这被竹林密密麻麻包围着的,密封在此林间的莲花池塘,惊叹说:“这种地方你们都找得到啊,那是红莲吧?反季节开了。”
见自己实在融不进去的钟之戚只得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骆长亭,让骆长亭帮忙融进去。
钟之思撇了骆长亭一眼,抬脚就走进了小亭里坐下,“嗯。应该是。出来玩就能秘密花园。”
谈辛也拍了拍钟之戚的肩膀,道:“妹妹说得对!之戚啊,学长也劝你多出来走走,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不好。”
骆长亭拍开谈辛的手,道:“醉鬼不配说这种话。”
谈辛不服气,叉腰道:“学长那是为情所困!现在学长已经走出来了!”
骆长亭挥挥手,走进小亭里,道:“走出来了就别做出一张苦脸。学长,皮笑肉不笑的僵尸脸吓死人了。”
闻言谈辛面目扭曲,他冲上去掐住钟之戚的脖子,露出一个骆长亭说的‘皮笑肉不笑的僵尸脸’,恶狠狠的晃着钟之戚的身子,道:“学长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骆长亭仗着钟之戚比谈辛高,一把按住了要往他头上为非作歹的谈辛的脑袋,把人往后一推,道:“学长我们是来采景的不是来打架的。不过关于你前任这个话题我想我们可以一边采景一边交流一下。之思怎么认为?”
钟之思已经趴在地上以俯视的角度拍摄池塘里的鱼戏莲叶间美景图了,闻言“卬”了声说:“随便。”
虽说前任总是一个悲伤且充满怀念的话题,单架不住主人公的倾诉欲和观众的好奇心。
谈辛‘风流’的传言便是在他与他的前任分手之前传出的,起因是因为谈辛成绩、性格、长相这三点世人皆喜欢的点好,再加上他好助人为乐,遇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导致绯闻满天飞,大一起便有不少学姐学长对他表白示好。
因而如此,谈辛的对象就成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谈辛的对象并不是艺术生,对方就读于美院隔壁的政法大学。比起谈辛的出名,他的对象如上所述,低调不张扬,就像流传盛广的那个传言一样——谈辛根本没有对象,是谈辛倒贴。
谈辛对此也没有任何辩论,直到半年前突然醉酒嚷嚷着自己被分手了,传言就愈发愈烈,演变至今天的‘风流学长谈辛’。
骆长亭摆弄着钟之戚的画板、画布、颜料,问谈辛:“所以流言是真是假?”
谈辛将画架摆在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平静道:“传言是真的,是我倒贴上去的。如果不是被我烦的要死,我家在我们那里也算有权有势,他这辈子根本不会理我。”
钟之思问道:“现在是法制时代,嫌你烦,他报警告你骚扰胁不就行了。”
谈辛闻言嘴角抽搐,他道:“我没骚扰更没有威胁,我只是……很热烈的在追求。”比如送早餐,送文具,送画,送巧克力,送蛋糕什么的。
骆长亭不可思议道:“你没送花?”
谈辛下意识道:“买的花哪有我画的好看。”
这倒也是,艺术家画画不拘一格,花远不止一种或三种颜色,彩虹色的花也能在画布中绽放。
骆长亭有点搞不明白了,没有恐吓没有威胁更没有金钱的诱惑,谈辛这个对象是怎么答应和谈辛在一起的?被他日复一日的牛皮糖劲儿粘出来的?
钟之思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你对象男的女的?”
依照谈辛这个身高和异性受欢迎程度,对象为一米七左右,高贵冷艳的美女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
谈辛:“男的。一米九六,猛男,沉默寡言那一挂。”
以为是直男其实是基佬,以为是上面的实际上是下面的那个,一米七的高贵冷艳的美女变成了一米九的沉默寡言高大威猛的猛男,转折太惊人,震惊得骆长亭连手里的颜料都差点掉地上。
骆长亭:“……”猜错了。
钟之思毫无感想,意料之中的事。她还顺手给面色如土的骆长亭拍了一张照片,做成了‘钟之戚式目瞪口呆’的表情包存在相,谈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谈辛找好角度,开始在画布上勾勒出池塘的轮廓,道:“高一秋季文艺晚会上,他在后台帮忙时扶了我一把。”
钟之戚问谈辛:“你去后台干嘛?”
谈辛:“找我女朋友啊!她是主持人。我去找她的时候没看路,不小心被电线绊倒了,是他扶了我一把才没让我当众表演一个狗吃屎。”
“然后呢?”钟之思终于对谈辛的恋情起了兴趣,她收起手机,直接就坐到了地上,眼里满是兴味的看着谈辛。
然后,然后谈辛就看上了人家,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两年,高调的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缠的对方不得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谈辛也为了缠着对方努力考上了这里的美院,直到谈辛在美院混出了名声,身边也像在他们那儿一样受人簇拥时提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