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的话一字一句落在梦梦耳边，没有半分指责，相反，里面是满满的惊喜与雀跃。
这样的南柯，梦梦并不陌生，他总是很听话，不需要她操心，也不会给她添麻烦。
梦梦自认对待南柯算得上尽职尽责，可是，她并没有对他太上心。
南柯很有可能是在将来杀掉她的人，每次面对他时，梦梦都有些谨慎。与梦梦的防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柯的信任。
南柯看梦梦的眼神无比的纯粹，他眸光澄澈，眼里带着绝对的信任。
其实，梦梦对南柯是存在偏见的，这份偏见被隐藏得很深，她想要得到他的真心以待，却从来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她总是想着其中利害关系。
“师尊，你以后······能不能多哄哄我······”
耳边的声音闷闷的，梦梦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南柯是废了很大很大的勇气才敢开口提要求，那并不是怀中委屈的控诉，而是带着希冀的卑微祈求。
“师尊不需要奖励我丹药法器，只要······只要师尊多哄我两句，多夸奖我两句就好了，可以吗······”
梦梦听出了南柯声音中的小心翼翼，她想要转头看，可是南柯却是将脸埋进了梦梦的颈窝里，不让梦梦看他脸上的表情。
“······”
梦梦顿了顿，她不得不承认，南柯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孩子。
“你很厉害，进步很快，看到你的成长，我很高兴。”
梦梦轻声说着，如南柯所愿，夸他，哄他。
不是附和，不是敷衍，是撇开偏见，真心实意地夸赞与轻哄。
“师尊--”
梦梦微怔，她感觉到颈窝处的衣襟沾着温热的湿意。
南柯他······哭了？
“南柯乖，别哭了。”
是她说得太煽情了，还是他表演得太真实了？
想法一出，梦梦立刻打住。
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以待，自己却一直都是处心积虑，这公平吗？
“师尊，简直，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南柯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哭腔，他抱着梦梦脖子的手稍稍用力，微凉的脸颊贴近，那些湿冷的碎发蹭得梦梦有些痒。
“南柯，你是我的徒弟，在我面前你可以表达自己的喜好，可以说出自己的渴求。你不必一直压抑，更不用担心我会厌恶你，你可以自信一些，任性一些······”
无奈地叹口气，梦梦还是给出了承诺。
算了，真心换真心吧，不要再去想那么多，也不要想太远，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她之所求，不过是无愧于心罢了。
“师尊--”
南柯可能是将一直压抑着的惶恐在此刻爆发了出来，他哭了一路，以至于梦梦将他背回和允偏院时，他已经累得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他哭得太久了，即使睡着了，身体也一抽一抽的，一时停不下来。
梦梦不想打扰南柯休息，动作轻缓地将他放下。
但是，一夜未眠的小少年却在梦梦动作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中还未彻底清明，但动作不慢，他一把抓住梦梦的衣袖，紧紧地攥着，似是呓语
“师尊，别走--”
“南柯乖，先松手。”
梦梦没有把自己的衣袖从南柯手中扯出来，而是轻声安抚着这个半梦半醒的小少年
“我不走，我陪着你。”
可能是梦梦的安抚起了作用，南柯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似是真的困倦极了，小少年微微红肿的眼皮又一点点合上，闭合的眼皮晕着嫣红，眼睫鸦黑，沾着泪珠，湿润一片。他紧紧攥着梦梦衣袖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梦梦单手掐诀，烘干了南柯湿哒哒的衣袍和头发，褪下外衣鞋袜，将他放在床上，拉开被絮盖上。
梦梦没有走，而是在南柯床边坐了下来。
南柯趴在她肩上哭时，如果不是靠得近，梦梦根本就听不到声音，这个小孩儿，连发泄的哭泣都是安静的。
梦梦不禁想自己小时候，她在儿时遇到的小孩儿，每次哭起来，眼泪没流几滴，倒是干嚎得厉害，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哭。
会闹的小孩儿有糖吃，而懂事的孩子，不会吵，也不会闹，只会羡慕地站在一旁，连那份渴求都不敢说出来。
梦梦垂眸，轻轻地拭去南柯眼角未干的泪渍。
她的动作很轻，但熟睡的小少年却是格外敏锐地抬手，侧过身子，两只小手捧住了梦梦还未撤离的手掌，用脸颊眷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嘴里轻轻地哼了两声，带着满足。
梦梦打算抽出手的，但是，她不过刚有动作，睡着了的小少年便皱着眉，咽呜了两声。
梦梦不打算吵醒南柯，止住了抽离的动作。
她不动了，小少年这才满意，眉头舒展开来，表情放松，依恋地轻蹭着梦梦的掌心。
而后，像是怀揣着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捂着，不让自己的宝贝逃掉。
梦梦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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