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在浮生面前皮惯了,彩虹屁张口就来
“哥,你可是肤白貌美,天生尤物,无与伦比,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你绝对······”
浮生本来听到“肤白貌美”,“天生尤物”时被呛了一下,可听到后面一段话,表情有些古怪道
“你见过很多?”
“······”
梦梦立刻闭嘴了。
她其实真的见过挺多的,毕竟在她的世界,露个上半身真的不算什么,广告里面多得是。
“梦梦见过······”
浮生还想开口往下问,却被梦梦打断了。
“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梦梦先发制人。
“什么······”
浮生还没问完,梦梦又抢先说。
“哥,你很好,你别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梦梦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叭叭地说完,也不给浮生反应的时间,自己赶紧溜走--
梦梦不知道浮生是什么时候被大伯收养的,所以她也不知道浮生知不知道自己不是大伯亲生的。
因此,梦梦一方面要鼓励肯定浮生,另一方面又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这可太为难她了。
“······”
梦梦的一番话让浮生愣在原地,直到人跑远了,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她在担心他,她在安慰他,她在意他······
这个认知让浮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可能猜到梦梦说这番话的前因后果了,她应该是烦恼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些。
浮生不可抑止地笑出声,这是一个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带着深深的喜悦的笑。
她说,她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其实,是他会永远站在她那边。
梦梦是浮生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的人,她是他会永远守候着的人。
梦梦很重要,对浮生而言,梦梦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浮生想着,他一定会好好地护住她。
可惜事与愿违,他放在心上的人却因为他而受伤。
那是一次恶意的劫持与谋害······
生意场其实也是一个赌场,巨大的收益总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收益与风险如影随形,赢了,光宗耀祖,败了,倾家荡产。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豪赌之前做好了迎接后果的准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失败的代价。
有些失败的人在受苦时,不是想的自救,而是希望出现一个比自己更惨,更痛苦的人,如果这个人还是赢了自己的人那就更好了--
亡命之徒总是疯狂的,他想拉着高高在上的赢家一起沦陷,他可能捞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想要痛快,只想要看到赢了他的人痛苦挣扎,对方越痛苦,他越痛快,这是一种病态的酣畅淋漓,让人痴迷得无法自拔。
嫉妒与不甘滋生出的阴暗面足够让一个人变成面目可憎的凶邪鬼怪,作祟害人。
这只鬼怪将两个孩子抓住,意欲将他们关在小茅草屋里活活地烧死。
屋外,它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在它放了火之后,在它报复成功之后,在赢家赶来之后,那个场面,一定很精彩,一想到它能欣赏到赢家的痛苦模样,鬼怪就痛快得有些癫狂了--
屋内,当梦梦终于将绑着手脚的麻绳磨开,她想要故技重施地替浮生解开束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只鬼怪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点火了--
梦梦没时间帮浮生割开麻绳,她必须先去阻止那人放火。
梦梦咬了咬牙,她将手中割开绳子的不规则陶片塞给浮生,对他说,她会去引开那个男人,让他趁这段时间解开绳索,逃出去。
浮生开口拒绝,想要制止,但是,梦梦在交代完,把那枚沾着血渍的瓦片塞给他后,已经跑得没影了。
屋外的男人火折子都打好了,见这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溜了出来,还敢朝他扔石头,气得不行,连忙去逮人,仓促间,火折子落在了茅草堆上,没人注意。
梦梦仗着身量小,东躲西藏,借着夜色,侥幸地逃过一劫。
引着恶鬼跑了一段路的梦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远处的火光便让她心中一紧,连忙往回冲,闯进了冒着大火的小屋······
面对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灼烫的火舌馋涎欲滴,争先恐后地想要上来舔舐。浓烟滚滚,带着熏人的灰粒尘埃,呼进喉咙,苦涩哽咽。
在这一片灼热扭曲的狰狞中,梦梦愈发的感觉呼吸不过来,头脑昏昏沉沉,眼睛也熏得又辣又疼,她喊,没人应,她也没有看到浮生的影子,他应该是成功逃出去了。
梦梦松了一口气,也想跑出去,可是已经晚了,浓烟与灼热让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当梦梦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时,眼前朦胧不清,喉咙一阵干涸灼烧,疼得厉害。
嘴唇张了张,呼吸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锋利,割裂着喉管,又痒又疼,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抓。
身子被扶起,干燥的唇瓣上被抵住一个冰凉的瓷器,紧接着,温润澄澈的茶水被送进喉咙,稍稍地解了喉间的干渴。
朦朦胧胧中,梦梦又睡了过去。
“看也看了,去领罚吧。”
家主看了一眼浮生,语气有些冷。
“······是。”
浮生微垂着眼,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小姑娘,退下了。
梦梦为浮生受了伤,浮生却是好好的。
家主问了浮生经过,浮生如实回答。
家主罚他,浮生是接受的,是他拖累了梦梦······
一顿鞭打下来,浮生没让家仆搀扶,他自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禁闭室。
身上的伤自己会好起来,浮生没有擦药的打算。
浮生静静地跪着,静静地反思,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怨言。
浮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但是,不管多久他都没有怨言,是他,是他害他的小姑娘受了伤。
外边,天明又天暗,里面,微亮又黑暗。
浮生并不在意他会被关多久,来这儿的人只有送饭的家仆。
“少主。”
文雅青年的出现打破了一室寂静。
关禁闭的屋子偏僻而昏暗,开得极高的窗子撒下了小小的一片白光,如霜似雪,将这里衬得更为幽冷寂寥。
屋中的小少年也隐在了昏暗里,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似乎已经溶于这片安寂之中。
“小姐醒了。”
文雅青年话音刚落,一动不动的小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对方缓缓转头看向他,那双琉璃般的浅淡眸子透着清亮的光,即使身处在昏暗,也依旧能让人看得清明。
“您的禁闭结束了。”
文雅青年说完这句话,跪着反思的小少年才用双手撑着地面,有些费力地动了动僵硬的腿,膝盖跪压得太久,一下子站不起来。
浮生踉跄了一下,慢慢地,一点点站直身子。
“邶叔,我能去看梦梦吗?”
浮生双腿僵硬地缓步走近,带着期盼地开口询问。
“小姐醒来就问了您,小人是遵照家主的意思,前来带您过去。”
文雅青年见过两边的处境,那是过分鲜明的对比。
昏迷的小姐身边一直有人候着,小姐的父母挂念,家主与夫人也很关心。
即使知道家主对少主严厉,但是每一次亲眼见到,还是会有些触动。
真的不会觉得不公平吗,真的不会有任何怨言吗······
“走吧,去梦梦那儿。”
小少年眸光明澈,眼里的清浅光泽带着些许温柔。
“······”
文雅青年垂下眼,与浮生一道走了过去。
少主是真的为小姐醒来而感到高兴,那是真真正正的在意。
因为是在意的人,所以愿意接受那些不公平,是吗······
梦梦在那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开口讲话,嗓子总是火辣辣的疼,害得她只能整天喝稀粥,嘴里淡得什么味道都没有。
梦梦甚是想念街上的小吃,她装可怜地和浮生打商量,可是,浮生态度坚决,完全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梦梦没法,只得熬着,盼着这样的惨日子早些过去。
后来,嗓子终于有了好转,当梦梦能发声了时,那粗糙谙哑的声响,难听得不行。
但是,浮生的耳朵似乎是坏掉了一般,居然还能温柔耐心地听着她那粗劣喑哑的乌鸦嗓。
因着很长一段时间的药草滋养,梦梦嗓音逐渐变得正常些了,但是,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
属于女子的婉转尖细嗓音离梦梦越来越远,她安慰自己,她这是低哑微沉,不是乌鸦打鸣。
浮生一直都陪着梦梦,陪着她一步步地发声,他的眉眼是一贯的温柔,从头到尾,从未变过。
只是偶尔,在梦梦打瞌睡时,那双浅色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则会慢慢地冷下来,他的面容依旧温和,只是双眸却归于平静。
当浮生跑去找梦梦却只看到了返回来的劫匪时,他就知道,梦梦定然是跑回茅草屋找他了!
谁都不知道,当浮生看到倒在火场中,呼吸脆弱的梦梦时,那一瞬间,他那颗心像是要被敲碎了,砸烂了--
若不是她还有呼吸,他可能下一刻就会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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