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蔡邕才知道女儿的去向,心中大急。
虽然蔡琰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思很不对劲。对于自己着手安排亲事,一向风轻云淡的她,表达强烈的反抗。只是因为灵帝驾崩,不宜谈婚嫁之事,父女二人的冲突暂时搁置,才能共处一室。
吩咐管事即刻安排马车,蔡邕打算亲自去把人接回来,却被劝下:“老爷,这不比其它地方,已经宵禁了……”
蔡邕这才反应过来,不能出行,心中越发着急。管事只好劝道:“老爷,既是吕小姐那里,想必不用担心什么,明早去接也是一样的。”
就是吕菁那里,才不放心啊!老爷子心里念叨,随即想到:也对,同时女子,不会有男女情爱之事,就算歇一宿也无妨。
安慰着自己,蔡邕用过晚膳,安静的回到上房,心中却始终不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半夜,脑中忽然浮现起当初,吕菁亲吻蔡琰额头的一幕,倏地坐起身子,抓紧被子,彻夜无眠……
吕府,一切都很平静。
杏儿从徐雯口里知道蔡琰的到来,又不好进吕菁的厢房,只能忿忿的回到小屋。
“春娘,你明明知道,为何不劝?”杏儿见春娘在,冷声质问。
正伏案看书的春娘,抬头看一眼有些害怕、不敢搭腔的徐雯,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避开,也不参言,没想到……
“不关我的事。”说完,又低头认真看《扁鹊内经》。
杏儿心中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小姐的事,什么叫不关你的事!
“你……”她上前一步,再欲说些什么,却被肖一挡在身前。
“不关她的事。是我做主,去接琰小姐过来的。你冲她发什么脾气?”肖一不满道。
“你不懂,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杏儿眼中,春娘是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什么事,都没有小姐的身体重要。”见她还欲纠缠,肖一怒道:“再说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讲点道理,别总针对春娘。”
这话肖一憋了很多天了。春娘总是忍气吞声,她都看不下去了。
杏儿气的说不出话,偏偏不好跟肖一解释。恰好听到门声响动,她几步出去。徐雯紧随其后。
肖一回头,见她仍是看书,气的抓过书本:“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哎……别碰我书啊!”春娘站起身,将书拿回来放好,才笑道:“你别为了我去跟她争吵什么,她没有恶意,只是一心一意的对小姐。”
肖一盯着春娘许久,才道:“你到底怕什么?”
春娘嗤笑,轻捏她粉嫩的脸蛋,调笑道:“小丫头,你想多了吧!姐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会怕?不过是不想争吵,浪费精力而已。”
肖一撇嘴:“我不是小丫头。还有,你在面容上要涂脂抹粉的遮掩,生活中也带上一张面具,何必?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说罢,躺到床上,不再言语。
春娘轻笑一声,肖一不会懂她。
经历太多,伪装,是一种习惯,一种保护。她已经快三十岁,早就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若是不小心踏错一步,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
徐雯见蔡琰提着食盒站在门口,立马过去接过食盒,手中顿觉轻了不少,打开一看,果然,基本上都吃完了。
果然,还是琰小姐最有办法。
抬头看了一眼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蔡琰交待道,“晚点再给她熬点粥。”
为了让吕菁不再想起那些画面,蔡琰自己打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挑了些这半年来蔡府与京师发生的事,与吕菁边吃边聊,总算哄得她慢慢把饭菜都吃尽。
吕菁整理好衣襟,才从屋中走出来,温和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府吧。”
完全插不上话的杏儿,只能苦着脸,回到厢房。
蔡琰无奈,她早就预料到可能赶不及在宵禁前回府。等到严氏挽留,吕菁这才意识到宵禁的问题。她在晋阳城随意出行惯了,刚到雒阳,还没想起这茬。
“寒舍简陋,尚有客房,我让人带琰小姐过去。”严氏柔声道。
蔡琰心中微松,她愿意来开解吕菁,却害怕被安排与吕菁同睡一屋。虽然两个女子同睡并无不妥,但自从吕菁告白以后,总觉得不大合适。看向吕菁,见她如常微笑,没有多想什么。
“既是如此,我让人去收拾屋子,姐姐先去我屋再耍一会儿,刚好还有事情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