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四周都找了,没有。应该是哪家府上出来办事的小厮,这会儿估计回府了吧。”
“混账东西,明明宵禁了,还敢在城内乱跑,管你是哪家的,让我逮到,非拔掉你一层皮不可!”
嘴上骂骂咧咧,想到这城西坊的住户,虽然不及上东门和耗门附近的显贵,但也有不少朝廷官员,还是就此作罢。
感受到雨点再度落下,那人呼和着几个属下快步离开。
过了会儿,一道黑影自坊墙上端落下。
阴雨天气,几乎没有月光,适应黑暗的肖一,只能勉强看到路。她沿着吕府的大街,已经找过沿线的十几条巷子,依旧没有春娘的踪迹。
沿着这条巷道往里走,寂静的黑夜,唯有靴子踩过一个个水坑,发出细微的声响。
肖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执拗地寻找,明明黑暗之中很难视物,明明春娘还停留在街道、巷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已经被赶出府,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想起昨日离府前春娘的强颜欢笑,她的隐忍、自嘲,想起受伤时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包括每一次调笑,肖一就不能放弃。
“咯咯……”
肖一竖起耳朵,停下脚步,寻着细微的声音望去。
完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缩成一团,冷的牙齿打颤。
“春娘?”
没有回应。
肖一慢慢靠近,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火折子。最近她经常走夜路,左慈给她以备不时之需。尤其交待,若非必要,不要常用,因为伴随着火焰,会有少量毒气释放。
将火折子上段的竹筒帽子揭下,按在上面用力摩擦几下,果然有一缕绿光亮起,犹如黑夜鬼火。
“春娘!”
那人听见有人呼喊,勉强睁开眼睛,又闭上,不是春娘,又能是谁?肖一立即用竹帽盖住火折子,重新装好揣入怀中,将人拥入怀里。
差点儿就错过你了!
春娘浑身发烫,意识都不太清醒。肖一只觉得心如刀绞,这个从来不愿在人前失了风度的女人,怎么会搞成这样?肖一把外袍脱下,罩在春娘身上,转身将她背起,飞快的往商铺跑去。
唯一幸运的是,这一路没有再遇上巡城的卫兵,否则肖一难免要杀上几个人,耽误时间。开门的朱掌柜见二人模样,连忙吩咐伙计准备热水、衣物,送到下午便准备好的房间去。
“春娘,你醒醒,告诉我该怎么做?” 替她擦干头发,再将春娘湿漉漉的衣服全部褪去,放到榻上,盖上两床被子,她还是冷的不停发抖,身子依旧滚烫。
春娘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红着眼的肖一,想要露出安慰的笑容,却做不到,嘴唇微动,肖一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谢……谢……”
肖一心碎了一地,双手捧住她的脸,愤怒道,“谁要你谢!告诉我怎么做!”春娘已经无力的闭上眼。
肖一起身,打开房门,朱掌柜正带着伙计送水过来,“这附近哪里有郎中?”
朱掌柜摇摇头,吕府原来的两个郎中都送到军中去了,这会儿外面是不可能找到郎中的。
肖一丧气的将门关上,恨自己怎么就没跟着学点医术!春娘一天到晚的看书、笔记,却救不了自己。
眼睛一亮,冲到桌前,肖一拿起笔记快速的翻阅起来。今日听到春娘被赶出府,过来寻她时,便将她历来看重的医书和笔记都带了出来。
过了子时,忙碌半天的肖一才坐在床前的,轻缓口气。
药铺没开,但杏儿存了大量药材,库房里甚至还有不少酒精。将熬好的药给春娘喂下,也按照她的笔记,将酒精兑水稀释,然后将她全身,除了前.胸、腹部,都擦拭一遍。
温度逐渐降下来,看着春娘安稳的睡颜,肖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女人,你要快点好起来!
只是,这样真的不冷吗?想到这里,肖一黛眉微蹙。她一向不爱看书,更别说医书。不懂医理的她,只是按照春娘笔记的内容去做,连被子都狠下心只盖了一床,以达到散热退烧的目的。
但是,如果退烧了,被子盖少了,会不会又着凉啊?
想了想,肖一用房里剩下的清水简单的擦拭身子,躺到床上,将春娘搂在怀里。肖一犹不放心,不时用手背感受春娘额头温度。
过了好一阵子,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肖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抱着她,这么舒服……
黎明的光线划过漆黑的夜,还有些模糊的晨光透过窗户,钻入屋内。
迷糊的睁开眼睛,春娘悚然一惊:自己不着衣衫、被人拥在怀中,头抵在人家胸.口,还是个女人?
强压下将人推开的惊恐和冲动,春娘慢慢抬起头。
肖一!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