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2)

自雒阳城耗门出,沿西大街,过护城河,再往东约二十多里,有一村落。按照此时地方行政机构的划分来看,郡、县、乡、里,这里只算是个小“里”,户数不足百,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由于邻近雒阳,也设有里正、亭长各一人。

村落原本不大,由栅栏包围一圈,只是与平日不同,各处多了一排兵卒的守卫。

马蹄声自远处而来,正在田间农作的光膀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大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垂头默默收割地里的粮食。

正在村落门口巡视的郝昭,见来人,命人将栅栏移开,露出一个笑容,“肖一,回来啦!”

肖一纵身跃下,将缰绳递给旁人,难得露出笑容,“是啊,辛苦了。”郝昭在危急时刻的挺身而出,获得肖一的认可。

“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太好了,我立刻过去。”

村落的中心,土墙围了一圈,其中又高低两栋房舍,一间专门存放农具、粮食,是专门管理户籍和赋税基层小吏,里正的院子。不过,此时已经被征用。

院中,几人围坐一圈,正在说着什么,见肖一进来,杏儿招手,让她过来。

“我先进去看看小姐。”肖一就要往里走,却被杏儿叫住,“左仙师他们正在给小姐换药,你等会。”

“对了,信送到了吗?”杏儿问坐下的肖一。

“口信带给老爷子了。琰小姐呢?老爷子有信给她。”

“还不是在屋里。”

两天前的晚上,众人离开军营,吕菁伤重,两位郎中需要施救,只能寻了附近的一个村子落脚。很快,其他几路人手,都汇集此处。

春娘、左慈与两个郎中一道,全力救治吕菁。而蔡琰,不管旁人怎么劝,只守着她,寸步不离。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希望肖一给父亲带个口信,说明情由,请他谅解。

“呵呵~”有人轻笑出声。

“罗木,你笑什么?”徐飞不满道。他身子坐的笔直,单薄的布衣之下,缠了几圈的绷带清晰可见。

“大小姐的选择,真的很特别。”随着罗木的话语,肖一看向他的眼光,开始变冷。

“刚开始听到,虽然诧异,但大抵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个女人搞的这么麻烦。”这话一出,在场的宋霜、杏儿齐齐怒目而视。

“唉~我错了,你们可和一般女人不一样。”罗木立刻注意到用词不当,笑着解释,“可现在,我居然好像理解小姐的选择了,嗯……”他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出来,就是挺佩服琰小姐的。”

屋门打开,左慈当先在前,两位大夫其次,最后是端着铜盆的春娘,众人立刻围过去。

“左仙师,小姐的情况如何?”杏儿问道。

“之前便说过,伤口很深,失血过多,但幸亏胡医师、张医师救助及时,又不在要害上。只要伤口不再恶化,多静养些几个月,应该就无大碍了。”

两位郎中含笑作揖,“我们先下去配药。”走出院子。

杏儿见左慈有话,“仙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请直言。”

“你们都是吕菁信任之人,但人多口杂,现在她失去吕布名头的庇护,以女子之身单独率领这些人,如果再传出她与蔡琰之事……”

左慈偏头看向屋内,想到那二人,对众人道:“我知道你们都奉吕菁为主,不在乎这些,但能少些风波,就尽量避免吧。毕竟现在,并不是每一个下属都似你们这般忠诚于她。”

杏儿认真的点头,“受教了,谨记于心。”左慈这才飘然离去。

“对了,春娘,我给你的玉佩呢?”严氏将春娘赶出府时,曾将信物玉佩由冯管事转交给她。

春娘露出歉意,“实在对不住,那日行囊掉了,连玉佩也遗失了,抱歉!”

事实上,春娘在感受到来兄长曹钊的嫌弃与厌恶之后,急迫的逃出曹府,一心求死,哪里顾得上玉佩之事。

肖一立刻在旁边道:“是我的疏忽,带她离开时忘记拿走行囊。”

“我又不是责怪她,只是确认之后,需要给下面的人交待清楚,并重新做一块而已。”

好像仓库里就有一块新的玉石,匠人也都在村上。那日一早,杏儿收到吕菁的重伤的消息,恨绝了吕布,除了商铺房子,其余全部搬空,一点儿资源和人力都没留下。

只是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将要去往何处?

“我先下去收拾东西,顺便再调配一些膏药。”春娘说着,也出了院子。

肖一眉头微蹙,这女人好像这两天不爱搭理她,就听杏儿喊道:“你不是有信拿给琰小姐吗?我有事要和小姐商量,同你一起进去。”肖一跟了进去。

吕菁坐于榻上,用靠枕垫着没有受伤的右背,看蔡琰认真的读信,心中忐忑不安。

“夫子他,没事吧?”

蔡琰嘴角勉强上翘,却只露出一个苦笑,“没事,父亲说董卓对他很是尊重,有重用之意。”

她之前请肖一带口信,只说吕菁受伤,要留在她身边照顾。而蔡邕在信中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不过,也不必勉强再见。既是宽容,也有怄气吧,毕竟是多年相依为命的父女。

“没事就好。”吕菁面色一缓,她就怕蔡琰离开。

“对了,父亲在信里说了朝廷近日发生的变故,希望你继续如对待丁廉那般,不坠初心,又能审时度势,保全自己。”

这算是老爷子对自己的关心和肯定吗?吕菁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董卓已经在崇德殿,威胁何太后下诏废黜天子,为弘农王,另立陈留王为帝,也将何太后迁到永安宫,宣布大赦天下。”

是么?吕菁不在意。谁当皇帝,和她没有太大干系。疼痛的伤口在提醒她,活着,都是侥幸。注意到蔡琰神色有异,“还有什么事吗?”

“丁府,在那天晚上,便被西凉军给屠尽了。丁廉那晚被部下拥着南逃,并没有回城,现在没有消息,应该是逃掉了。”

吕菁将头移向一边。她和丁廉,早在吕布向丁原挥起屠刀的一刻,便友尽了。虽是明白,眼眶仍是控制不住发红。

“菁儿,你已经尽力了。”蔡琰坐到榻上,软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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