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的晋阳城,寒意退去不少,但汾河两岸,不见草长莺飞,距离春耕开始,至少还有两个月。
书房内,几人围坐在火炉边,徐飞将春耕准备工作说完,看向李儒,“先生,你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手掌不时碰碰发热的炉面,又立即撤回,李儒笑道,“我不善农事。”
徐飞道,“张琦是个聪明人,知道春耕的重要性,还特意召集一群幕僚、里正商议过。”
吕菁道,“方案没问题,但一定要把下面的吏治要整顿好。违反法令者,严惩不贷,这样才能贯彻下去。”
炉中心的水壶开始沸腾,李儒揭开面前的青瓷茶壶盖,拿上厚帕子,准备去拎,却被杏儿取走。
“先生坐好,我来倒便是。”少许沸水注入茶壶,杏儿将洗茶的水倒掉后,再重新注入,这才放回李儒面前。
“多谢杏儿。”李儒再次揭开壶盖,看着壶内条索紧细的茶叶慢慢散开,笑容逐渐扩大。
吕菁道,“没想到,先生竟是个爱茶之人。”
李儒给自己倒了一杯,“主公莫要笑我,自从草原那段时间,少有果蔬,便离不开此物。当时,为了讨要茶叶,可没少被徐翎姑娘嫌弃。”
想起徐翎明明不想给,又故作笑脸、双手奉上的模样,李儒就想笑。
“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徐翎?她在忙什么?”自从自己受伤,徐翎来探望过一次后,便没见到人了。
杏儿道,“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我也没看到她,晚点我去看看她。”
徐飞看了一眼杏儿,又看向吕菁,欲言又止,就听李儒道,“主公真要在春耕之后,发兵上党郡?”
“不想耽误农时,故而定在春耕之后。先生有何高见?”
“不敢,只是雁门郡如何处理?春耕之后发兵,再到主公攻下上党郡,起码还需几个月。郭蕴之前勾结步度根与素力部落,现在又公然派人行刺。”李儒举杯嗅了嗅茶香,“他会傻傻的等主公把上党郡打下来,对他形成合围之势?”
“郭藴该死!”吕菁遇刺,徐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只怕没有机会亲手杀死郭蕴,“如果两边同时出兵,会怎样?”
吕菁看向沉默不语的肖一,“你怎么看?”
“太原郡被夹在雁门郡和上党郡之间,两线作战乃是大忌。但主公在五原、云中、定襄和太原北部都有驻军,雁门郡同样陷于两线作战,郭蕴没有胜算。”
“若是依董卓之言,朔方、上郡名义上尊奉主公号令,我们便暂无后顾之忧,前提是董卓的许诺靠得住。”徐飞皱眉,“更重要的问题是,幽州和冀州,会作何反应?”
雁门郡与幽州接壤,太原郡则与冀州接壤。
李儒道,“冀州牧韩馥性子恇怯,又卷入讨董之战,暂时不足为虑。包括主公顾忌的袁绍,我不知道他将来如何,但现在只是空有讨董盟主之名,自身并无强大根基,亦不足为虑。”
“幽州牧刘虞,” 肖一抬头,就见蔡琰走进屋内。众人纷纷站立,吕菁笑道,手伸过去,“忙完了?”
“嗯,北部三郡送来的寒门子弟,都安排妥当了,明天便开始培训。”蔡琰坐到吕菁身边,“大家都坐,你们继续。”
吕菁点名肖一,“继续说。”
“主公救过前去册封他的天使,还有他儿子刘和。并派郝昭护送他们前往蓟县(幽州治所),这途中还发生了袁术扣留刘和之事,幸亏被郝昭化解。说起来,主公对刘虞有恩。”
肖一脸色始终阴冷,“不过,不管是董卓的许诺,还是与刘虞打交道,这些都靠不住。稳妥起见,还是集中兵力一处为好。”
吕菁笑道,“问题来了,打哪一处?”
徐飞与肖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上党。”
杏儿也在思索,“关键是,怎么才能尽快打下来?”
至于打不下来?这不在考虑范围。
吕菁看向李儒,“这就要请教先生了。”
“越快越好!”李儒放下茶杯,“别人需要担心春耕,但主公不必顾虑太多。我没记错的话,不算晋阳守军,太守帐下有陷阵营一万。主公带回来的城外大营,胡人骑兵一万,天狼精骑一万,另有步兵三万,合计六万人。他们都无需参与春耕,而且一直在训练,稍作准备,便可出征。”
蔡琰不禁担心,“兵力会不会太少?”
“少吗?”李儒摇头,“于主公而言,兵,从来都是贵精不贵多。再者,太守张杨参与到讨董之战,注定上党郡兵力不足。”
“主公!”徐芸喊了一声,疾步走了进来,“姜勇前来辞行,说是要赶回雒阳向董卓复命。”
“本来还说再待两天,突然走的这么急,”吕菁看了一眼李儒,“莫非是董卓出事了?”
不会这么快吧~吕菁心底游移不定,她印象中,董卓是到了长安一段时间以后,王允施美人计后,才被吕布杀的。而现在,董卓在对抗关东联军的斗争中,没有受到太大损失,人也还在雒阳。
“西凉军虽不及主公的陷阵营和天狼骑,但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垮,定是出了其他变故吧。”李儒捋须的手停住,嘴角上扬,右手拇指顺了顺八字胡,“不管何事,且留他们两日再走。”
肖一虚心求教,“这是为何?还请先生赐教。”
李儒笑的得意,“朝廷如此厚待,主公何不亲率大军,送天使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