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大约近一年前,刘豹在晋阳城外惨败于吕菁之手,只带着少量轻骑逃回于夫罗帐下,声望大跌,左贤王的位置都差点没保住。
这次主动请缨来到上党郡,既是为了雪个人之耻,也是因南匈奴王庭被破,吕菁部下掌控漠南,而身在中原、自封为单于的于夫罗几乎没了退路。南匈奴内部想要趁吕菁根基未稳之际,借此展开试探,以部署讨董之战后的反击。
昨夜与杨丑配合袭营,没想到吕菁没有丝毫松懈之心,导致收效甚微。更要命的是,今日正面决战,两倍之兵力,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兵居然迅速溃败!眼见兵力受损严重,刘豹选择保留实力果断撤退。
没想到,吕菁放着长子城不管,战俘不管,愣是追了过来!
欺人太甚!
刘豹猛抽鞭子,垮下坐骑嘶鸣一声,再度提速。
“左贤王,他们这会儿只怕还在清理道路。出了羊头山,前面一马平川,再等过了河,他们就更难追上我们了!”眼见山谷出口就在前方,副将兴奋道。
刘豹大军驻扎羊头山下,撤离山谷前,留下负责断后的兵卒,待吕菁追兵入谷,便投下原先就准备的巨木、巨石,伏击一番。
只是,由于时间匆忙,准备有限,刘豹也猜得到,伏击效果不大。
“别忘了鲜卑那帮杂碎!”想到那个鲜卑轻骑前锋,刘豹恨的咬牙切齿。
鲜卑人,原本不过是匈奴人在草原奴仆,自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后,就愈发猖狂。
他不知道,轲比能的队伍里,还有匈奴人,否则更气。
山谷之外,是平缓的丘陵。一路向下,视线尽头,二十多里之外,有河流自北向南而去。水流并不湍急,河面较宽,隐隐可见一座吊桥。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到了河边,眺望来路,吕菁的人马还没有出谷的迹象,刘豹稍微松了口气,下令各部有序过河。
桥面宽不过五米,长约七十余米,刘豹的骑兵、步卒、辎重车队依次过河。
“左贤王,莫非决意和相国、朝廷为敌?如若不是,何不就此放我们离去,也免得累赘。”
最后的一批人马过桥时,马车内被捆住的姜勇向刘豹发问。他的人被刘豹杀了不少,奔逃时又被安排在后方,他刚才瞄了几眼,初略估算,包括黄门令等宦官在内,已经不到三百人。
马车内还有一人,便是那传诏的黄门令,倒是没有被捆,他凑过去腆着脸道,“左贤王乃是汉室宗亲,怎会与朝廷为敌,姜统领多虑了。”面向刘豹,脸色笑容更深,“只是,我们确实要赶回朝廷复命,不如就此离开。也好叫相国知道,左贤王虽与吕菁有旧怨,但始终心系朝廷。”
刘豹冷笑一声。他乃冒顿[mò dú]单于后裔,虽然汉高祖刘邦将宗室女嫁给冒顿,后来更是多次和亲,算起来,有汉家血脉。但以刘姓自居,只是为了便宜行事。
朝堂那帮文人,何时真把他当皇亲国戚!
“怎么也要把天使送出上党,免得你们再受吕菁劫持。”刘豹嘲讽的看向姜勇,“听说你与吕菁有主仆情意,吕布怎么会有这么个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女儿?”
姜勇沉默。
刘豹准备回到队伍前方,却听他道,“吕菁是朝廷册封的五原君、北中郎将,天赋异禀,行兵布阵更是得都亭侯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父女二人虽因丁原之事有分歧,但大逆不道、忤逆不孝这样的说法,怎么也扯不到北中郎将身上。”
黄门令急忙暗中扯姜勇袖子,让他莫要惹恼刘豹。
“果然是家奴!”刘豹嗤笑,“刚才追击之时,我可不见她有丝毫顾及你的性命?听说,在壶关城,她是故意让你们离开,好诱骗壶关守将。何曾把你当自己人?”
姜勇笑道,“壶关城外,不管怎样的理由,都是我弃她而去,是我对不起她。她瞒着我,不必顾惜我的性命,都说明她比过去更加稳重、成熟,我真的很高兴。”
跟在吕菁身边好几年,姜勇知道自家小姐心底的善良,把人命、情意看的太重。若非如此,又怎么会为了丁原父子、为了蔡琰,跟吕布闹到这一步。
刘豹还想说话,突然有斥候急速奔来,“将军,山谷有骑兵出来了!”
“来的真快!”眼见最后一批装载粮草的牛车、马车,都过了桥,“把吊桥给我毁了!”
立即有人在桥面的木板上,铺满枯草、树枝,淋上松油,点燃。同时,刘豹遣了姜勇的几个兵卒,给他们砍刀,以□□相逼,让跑到桥的另一头,斩断吊铁索的所有木桩。
仿佛配合刘豹一般,风起,火焰瞬间呼啸开来。
刘豹抬头,天色开始变暗,远处天边乌云厚重。
看来下午会下雨。不过,没有关系。刘豹嘴角上扬,眼前的吊桥木板、绳索全部被烧尽,只剩几条光溜溜的铁链也掉落水中。
来的时候,刘豹清楚的记得,这上下几十里,只有这一座吊桥,附近又没有船只。若是绕行,更是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