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日,自吕菁遭遇刺客,城内大街小巷,兵马久久不停。所幸大量城防官军迅速涌入将各处控制,令恐惧的百姓不至于慌乱。当吕菁平安无事、彻底剿灭叛军的消息传开,平民百姓彻底松口气之余,不禁暗自猜度:谁背叛了州牧大人?
驿馆内,却是另一幅景象。馆内密布的晋阳兵卒,令被扣押的长安一众,无不人心惶惶。张龙坐在屋内之上,身边就站着吕菁派来看守他的人,想要装作镇定,但额头的冷汗,暴露他内心的紧张。
为什么他的护卫会对吕菁发起攻击?
难道真是李傕的指示?
不对,李傕完全没必要瞒着自己。那他究竟受了谁的指示?
吕菁应该不会杀自己,毕竟此番他代表的朝廷。但毕竟妖女,行事不按常理……
想到此,张龙不禁抬手擦拭额头又冒出的汗珠。
与他屋子相对的另一间屋子,关押着几名宦官,亦是忧心忡忡,不时凑在一堆儿絮叨几句。角落里,有人主动凑到一名小黄门身侧,低声道,“妖女狡猾如斯,只怕很快会联想到我身上。大人放心,我会自尽,不给她任何查探的机会。只是辜负陛下……”
说话之人,正是斥责徐翎对刘辩无礼的那名宦官。他职务不高,只是中黄门。而身前的小黄门,才能接触到皇帝。
“此番行事,不过趁势而为,纵使失败,陛下仁心仁德,亦不会怪罪。你的拳拳之心,我自会上报陛下。”小黄门叹息一声,眼中却闪过狠厉,“若非吕菁执意利用弘农王、与陛下为敌,我们也不会冒险行事。”
若吕菁在场,就会认得,这平平无奇的小黄门,正是替刘协送出密信之人。吕菁拒绝了刘协以皇后之位、并许以一方诸侯实权的利诱,态度客气而疏离,小黄门只能将恨意压在心底。
当吕菁不让刘辩做官、清晰的摆明拥立意图,小黄门就明白,吕菁是皇帝的巨大威胁。所以,他才会冒险派人出面,找到王家。
离开长安前,刘协曾提醒,王允虽死,但王家在并州树大根深。王凌(王允之侄)虽然受挫选择依附吕菁,但绝不甘心并州被吕菁控制。
不想他与袁术仍保持联系,一拍即合。谁知,全是一群草包!
急促的脚步声骤起,小黄门立即退开两步,就见人将那名宦官带走。
几个呼吸的功夫,忽听“砰”的一声,屋内宦官们纷纷探头望去,被带走的人一头撞上石桌,额头鲜血长流,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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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
书院内,讲授兵法的夫子还在继续,吕绮玲的心思早就游离。事实上,自书院被严密的防护起来,继而听到喊杀声,分心不能入学的,又何止她一人。
待到下课,铠甲上沾着血水的杨奉进入教室要带走王黑,那小子吓得立时哭闹起来,求救的目光投向所有同学,尤其是吕绮玲。她忍不住起身,“你抓他个小孩儿做什么?”
虽然因为甄宓的事与王黑有过矛盾,但他后来没敢再招惹自己,处处忍让,甚至带着讨好。吕绮玲不喜欢他,可毕竟同学一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杨奉将人交给副将,“王家勾结刺客,意图谋害主公,证据确凿。”
“姐姐没事吧?”虽然刚才有人送过消息稳定人心,但她还是担心。
“主公早有安排,自然无事。”杨奉宽慰两句,临走前忽然回头,对吕绮玲身边一直保持警戒的邓芝道,“你就是邓暮的弟弟?”
“是。”
杨奉打量他一番,“听说你小子在班里排第一,可到我军中来。”
邓芝一愣,“我还没分到毕业班。再说,这事我做不了主。”
学院分班,不是按年纪,而是学习成绩。成绩优异的他,本应该在下次考核后,升入毕业班训练。当然,毕业后他期待去大哥麾下。
“我自会去跟院长说!要不是手下正差人,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小娃娃。”说罢,带着哭闹的王黑离去。
“吕绮玲,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救救我!”
廊道之上,传来王黑的声音,很快又只剩呜咽之声。
临近放学,吕绮玲发现杨奉不是开玩笑。邓芝确实被特别批准进入杨奉麾下。不仅是他,毕业班的学生大都提前获批毕业,被安排到不同地方、府衙担任小吏,包括甄宓的二哥甄俨。
放学路上,邓芝感慨道,“太原王氏,在并州根基深厚。王允为董卓所杀,王氏族人被诛杀不少,损失惨重,但既然主公接纳他们,总能有发展的机会。这次叛乱,疏为不智。王黑那小子,好不容易从长安逃回并州,没想到……”
“在并州的发展机会吗?”甄宓突然开口,“晋阳侯会允许王家再次发展起来吗?”
邓芝摇头,见吕绮玲一直沉默,“在想什么?”
“如果王黑真的不知情,能活命吗?”吕绮玲看向甄宓。
“你想为他求情?”
“倒也不是,就觉得……”吕绮玲没想好怎么说,“毕竟是咱们身边的人,我还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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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吕府,吕绮玲碰上曹昂与丁廉入府,身后跟着一辆牛车,上面是一具尸体,伤口血迹未干。
丁廉终于被抓住。呵,还受了伤,活该!
知道丁廉在惹事,甚至连累春娘、肖一,吕绮玲心中恼怒。曹昂且不提,但丁廉此刻从容的样子,竟丝毫没有俘虏的自觉。
怎么这么叫人讨厌!
吕绮玲回到屋里,告诉管事自己有事找吕菁,等她忙完了通知一声。然后拿出夫子布置的任务,安静做课业。
邓芝可以去做文吏,自己在努力一点,就可以去帮姐姐了。想到此,吕绮玲瞬间来了精神。